首頁玄幻小說奸臣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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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

    帳內春意正濃,帳外卻是冷眼相對。Δ┡

    簡衍站在遠處盯着那漆黑的營帳,也不知這裏頭到底生了什麼事,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好像隔了一個帳子,就成兩個世界,教人沒來由的心裏慌。

    然則這夫妻之間的事兒,外人是無法窺透的。

    6國安心思自然是細緻的,營帳之外所有人退之三丈外,形成一個包圍圈。東廠的人只聽命行事,故而無人敢多說什麼,也不敢教任何人靠近分毫。

    不過趙無憂進了穆百里的營帳,身為貼身隨扈的素兮顯然是要走走過場的,至少在簡衍跟前,這趙家和東廠的勢不兩立,得做得逼真一些才算周全。

    瞧了一眼冷麵而來的素兮,6國安擺出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這個時候,身為東廠千戶的6國安,跟素兮算是平起平坐的,甚至於比素兮還得高出一截,畢竟他是有官職在身的人。

    居高臨下的望着素兮,6國安扯了唇,笑得微冷,「素兮姑娘怎麼來了?」

    「6千戶這是明知故問呢?還是眼瞎心盲?」素兮反唇相譏,瞧了身後的簡衍一眼,「簡大人都在這兒守着,想必咱家公子就在裏頭。」

    6國安冷哼,「在不在裏面,這都是東廠的地方,還望素兮姑娘能看清楚,別到時候一股腦熱沒弄清楚狀況,害人害己。」

    素兮不說話,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冷劍。良久,她退開兩步,哂笑兩聲,「那我就在這裏等着,若是咱家公子少了一根毫,我絕不與你們東廠善罷甘休。」

    「素兮姑娘,好大的口氣!」6國安不再理睬任何人,依舊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這戲演得真累,裝腔作勢的同時,還得表情到位,免得被人看出端倪。這牆頭上的情誼,真是不容易維持,出了這京城這尚書府,情誼都變成了負擔。

    帳子裏頭,這場驚心動魄總算結束。

    趙無憂氣息奄奄的躺在軟榻上,穆百里正舉止溫柔的替她清理。

    「這荒瀾的事兒,你打算如何處置?」黑暗中,她眼皮子微垂,實在是連抬眼看他的氣力都沒了。奈何有些事的確該問清楚,免得到時候底下人問起,她一問三不知,旁人便會疑心她進帳子到底所為何事。

    「明兒荒瀾朝廷就會來人,到時候咱們前往賀蘭敵營,由荒瀾軍隊護送進荒瀾國境。」穆百里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隔着黑暗,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色。

    可她能感覺到來自於他的猶豫與遲疑,只得輕嘆一聲,「這個時候還存着讓我打道回府的心思,算不算異想天開?已經到了這兒,早就沒了回頭路。」

    他端着臉盆走開,黑暗中背對着她佇立,「合歡,你可知道若是有什麼突事件,也許我都未能顧得上你。可若是顧不上你,我此行便失去了最初的意義。」他回頭望她,沒有再說下去。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我知你躊躇,可是穆百里,於床弟之間,我是你的女人。於朝堂之上,你我勢均力敵。你只當我是昔日的趙無憂,是禮部尚書,是官拜一品的太子少師,其他的——我自有分寸。能走到這一步,我早已做好了心裏準備,不會成為你的威脅,也不會是絆腳石。」

    他苦笑,「趙大人還真是心大。」

    「心大才能達成所願,否則你九千歲此刻還不知道在誰的床榻之上,能輪得到我?我這廂也不知還在何處算計着你,要你命要你死呢!」趙無憂冷颼颼的反唇相譏。

    這麼一想,倒也是。

    趙無憂這人看上去病怏怏的,可做起事來哪像個病秧子,看她對章家的斬草除根,還有對夏家的釜底抽薪,這樁樁件件的,可不是尋常女子能幹得出來的。

    便是這男兒,比起她這樣的心狠手辣與果斷,也是遜色三分。

    她做事慣來進可攻退可守,想必來這兒也是早有準備。

    穆百里輕嘆,「終究這輩子也沒什麼可操心的,所以有事沒事就把心擱在你身上。如今想想,竟有些不敢置信。母后在世時曾與我說起你們大鄴人的一句話,說是一物降一物。這世上總有一個人,將你放在心上,讓你心悅降服。」

    「是一物降一物嗎?」她輕笑兩聲。

    「約莫是吧!」他與她整理衣衫,然後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膝上伏着。

    趙無憂闔眼,「此去荒瀾,吉凶未卜,但願一切能從人願,彼時便能安然折返。」

    「希望如此!」他不多言。

    有些事情尚有變數,誰都不敢輕下斷言。

    等着歇夠了,穆百里才放了趙無憂出去。好在趙無憂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病怏怏的,所以此刻病怏怏的走出穆百里的營帳,也沒什麼大問題。

    穆百里親自送了她出去,兩個人並肩而行,各自皮笑肉不笑,可這眼睛裏的神色,卻有些莫名的怪異,教人有些揣摩不透。

    似同盟又存疑,似敵又非友。

    唇角微揚,趙無憂輕咳兩聲,「那明日,就等着千歲爺的消息。」

    穆百里挑眉看她,笑得微涼,「趙大人不遠千里而來,可謂情深意重,本座自不敢辜負聖上厚恩,不負趙大人的一番情義。」

    「我與你可沒什麼情義,不過是刀俎與魚肉的關係。」她笑得涼涼的,「千歲爺誇得本官,真當不好意思了。」

    「無妨,趙大人這臉皮子夠厚,想必也不會太往心裏去。本座的謬讚,趙大人聽聽順耳便罷。」他瞧了一眼外頭的局勢,「再過一會,估摸着趙大人的兵,都得掀了本座這營帳。」

    「夏日炎炎在即,掀個底朝天,才算是涼爽透頂。這是為了千歲爺着想,又有何不可?」趙無憂緩步朝着素兮走去,可這視線分毫沒有落在簡衍身上。

    容色不改,一如尋常,沒有分毫異樣。

    簡衍上前,上下打量了趙無憂,「沒事吧?」

    「多謝簡大人關心,本官無恙。」趙無憂輕描淡寫,這上下級的對話,讓人聽着有些刺耳,也讓人聽着心裏踏實。

    簡衍苦笑,「沒事就好,趙大人一路辛苦,還是早些歇息吧!」

    趙無憂抿唇不語,拂袖而去。

    「看樣子,簡大人跟趙大人的情義,非同尋常?」穆百里涼颼颼的開口。

    簡衍扯了唇,朝着穆百里行禮,「下官告退!」

    目送二人離去的背影,穆百里微微眯起了眼睛。

    6國安上前,心下存疑,「爺,這皇上讓趙大人過來監軍,擺明了是不信任,估摸着是擔心爺會獨掌大權。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趙家出馬,能跟咱們東廠抗衡。但是這簡衍……似乎來得很奇怪,怎麼皇上會讓這個一個無功無名之人,擔當軍中知事,隨軍而行呢?」

    穆百里乾笑兩聲,「如今簡衍可不算是無功無名,怎麼說都是公主的丈夫,皇上的駙馬爺女婿。算起來,也是皇家人。皇帝能讓趙無憂來監軍,然後又讓自己的女婿過來隨軍,可想而知這意味着什麼。」

    「皇上是想收權,又不想驚動咱們,是想讓咱們把矛頭對準趙大人,又放鬆對駙馬爺的警惕。」6國安一點就透。

    穆百里拂袖轉身,緩步朝着自己的營帳走去,「皇上早年能奪位登基,自然是有其內在的心思,若是沒有半點腦子,恐怕也撐不住這大鄴的江山社稷。如今沉迷丹藥,也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

    說到這兒,穆百里一聲輕嘆,眸色微沉。

    6國安點點頭,「如今皇上還沒有子嗣,是故對咱們東廠還算鬆懈。若是來日有了子嗣,恐怕東廠的局面將不容樂觀。」

    「來日的事情,誰能說得准?」穆百里凝眉,「明日事,明日再說!總歸得過了今日,才知道後續如何,是生是死也不過一個輪迴罷了!」

    語罷,又是回頭看了一眼趙無憂離去的方向。

    漆黑的夜裏,什麼都沒了,她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穆百里苦笑兩聲,這丫頭——想來若是他日有所抉擇,她一旦下定決心,恐怕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這樣的倔強,大約這輩子都改不了。

    她一旦走了,就不會回頭。

    直到回了自己的營帳,趙無憂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素兮從外頭進來,溫故還在外頭守着,領着錦衣衛不許任何人靠近,「公子?」

    「他走了嗎?」趙無憂問。

    素兮頷,倒上一杯水遞給趙無憂,「已經走了,溫大夫不許他靠近,他也沒辦法。你也知道,溫故那性子,說不讓進就是不讓進,簡衍也拿他沒辦法。」

    聞言,趙無憂輕笑兩聲,「這老頭……」

    「公子最近似乎對溫故有所改觀。」素兮笑了笑。

    趙無憂挑眉看她,「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你我之間不必試探。」

    聽得這話,素兮面色一緊,她怎麼忘了,自家公子是誰?她這一試探,早就被趙無憂看穿了,是故難免有些不好尷尬,「公子這話說得,卑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最近對溫故如此寬容,甚至於很多事情都願意讓他知道,並且不再瞞着他不再對他避而遠之。」趙無憂斂眸,「其實他一個人從北疆死裏逃生,又在穆百里手中逃了這麼多年,也算是挺不容易的吧!」

    素兮歪着腦袋看她。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別拿這種眼神看我,我說的是實話。」

    「公子可不是這種悲天憫人的性子,若是如此,章家那些老弱婦孺,夏家的釜底抽薪,就不會出自公子之手。」素兮笑得涼涼的,「公子只有在一件事上,不會說謊。」

    「什麼事?」趙無憂問。

    「親情。」素兮輕嘆,「以往只有在夫人的事情上,公子不會說謊。」

    趙無憂苦笑兩聲,沒有辯駁,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素兮也知道,自己觸及了某種不該觸及的話題,是故也只能適可而止,「卑職不是想窺探什麼,只是覺得有時候公子一個人承擔,未免太累。」

    「其實我自己都不太肯定,只不過現如今的狀況,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到時候遺憾太多。萬一真的成真,我怕自己沒有挽回的機會。」趙無憂輕嘆,「素兮,你懂我此刻的糾結嗎?」

    素兮點點頭,「卑職明白。」

    「明兒估計得上荒瀾議和,你吩咐下去,做好萬全準備。」趙無憂正了顏色,「我累了,早些歇着吧!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考慮太多。」

    「好!」素兮頷。

    如今身在荒瀾邊境,凡事還是安全第一,其他的事情還是留待以後再考慮吧!現在,她真的沒心思想那麼多,想那麼齊全。

    這一覺睡得,誰都不踏實。


    不管是穆百里還是簡衍,亦或是趙無憂,哪怕是溫故,都覺得心惶惶的,尤其是見到了荒瀾的使臣,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懸起。

    穆百裏帶着人,隨荒瀾使臣前往荒瀾國境,趙無憂一聲不吭的坐在馬車裏,隨在東廠之後。身為監軍,是必須跟主帥在一起的,所以這一趟算是他們兩個在一起以來,頭一回齊心協力的同生共死。

    早前都是小打小鬧,哪怕是平臨城一事,在他們的眼裏也不過是兒戲。但這一次是國家大事,兩國交戰,若是成了,那便是國之功臣,若是輸了……將會萬劫不復。

    趙無憂的心裏也是忐忑沒譜,畢竟穆百里這一次來,並不是全然為了議和。這議和的背後摻雜着其他目的,就難免會突意外,教人防不勝防。

    車內顛簸,越往荒瀾去,這地理環境和氣候就越差。到了荒瀾軍營,已經是風沙漫天。這個時候的荒瀾邊境,風沙颳得人眼皮疼,臉上也如刀子似的割着。

    好在到了軍營,這風沙減弱了不少,穆百里回頭看她的時候,她正眯着眼。約莫是風沙入了眼睛,此刻的趙無憂正站在一旁搓眼睛。素白的肌膚,因為這風沙侵蝕,而露出幾番令人心疼的紅印子。

    「公子?」素兮擔慮的上前,「卑職去拿水。」

    「不必!」趙無憂紅了眼睛,蹙眉望着眼前的眾人,「不必擾了他人,我沒事。」

    「好!」素兮深吸一口氣,隨趙無憂一道走進了荒瀾軍營的中軍帳。

    迎接眾人的是荒瀾的大將軍——赤鐸,以及文丞相——李毅大人。這二人一早就等在了軍營之中,為的就是迎大鄴的使團入朝。

    大鄴與荒瀾的語言有所差異,所以跟那赤鐸將軍有些語言障礙,但身為文丞相的李毅卻對大鄴的文化格外感興趣,是故他便成了溝通的橋樑。

    趙無憂掀開車窗簾子,看着外頭的景象,從荒漠到了戈壁,再從戈壁進入繁華。因為此去荒瀾國都有一定的距離,是故得在路上耽擱兩日。

    這兩日隔着荒瀾國的人,是以穆百里與趙無憂也都是做做官面文章,底下不敢有所接觸,免得人多眼雜被人瞧出端倪。

    這赤鐸是個武將,心思倒也沒有這般細膩,但是李毅卻是個看似儒雅,實則城府較深。

    快馬加鞭的趕往荒瀾國都,趙無憂的身子有些熬不住,素白的容色,蒼白的唇,一副虛弱至極的怏怏之態。是故身為武將的赤鐸,最是瞧不起這樣的病弱文人,用這蹩腳的大鄴的語言,冷嘲熱諷大鄴的監軍。

    對於荒瀾的文化,趙無憂是有所涉獵的,是以赤鐸在說什麼,她都能聽明白。

    然則看着趙無憂身邊這些人一臉懵逼的模樣,這些荒瀾的軍士還以為這些人都是聾子瞎子,聽不懂荒瀾的話語,鬨笑一堂。

    素兮與溫故擔心趙無憂的身子,便一直隨車而行。

    早年行走江湖慣了,素兮的語言學習能力自然是不弱的,而溫故本身就是北疆人,這北疆一帶的話語基本都能聽出個大概。當然,一些異族除外。

    異族都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加上不與外界太過接觸,外人是無法了解的。

    溫故剛要起身辯駁,卻被趙無憂一把摁住。

    素兮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

    見狀,溫故心下一怔,不覺壓低了聲音,「你能聽懂?」

    「我能不能聽懂無所謂,只要你們能聽懂就好。」趙無憂意味深長,「明白嗎?」

    溫故不太清楚,但素兮卻明白了,當即點點頭。有些東西,你就算是懂也得裝作不懂,唯有不懂,來日才能有所變數,否則……很多事情一旦板上釘釘,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所以有時候,必要的裝傻充愣是件好事。並不是事事強出頭,才算好的。

    外頭傳來李毅的聲音,用荒瀾話語交涉,「赤鐸將軍,這是領國來使,還望將軍能謹言慎行,莫要因為一己之快而招致兩國交兵。」

    赤鐸最不屑的便是這些文縐縐的人,光有一副嘴皮子,論行軍打仗簡直就是一竅不通。他想不通的是,這些人怎麼有臉執掌入朝為官?沒有他們這些武將出生入死保衛國家,他們哪來的嘴皮子可以使喚?

    「哼,這些大鄴人,口口聲聲咱們荒瀾是蠻夷之邦,如今還要以禮相待他們,不是自己打臉嗎?」赤鐸嗤之以鼻,「這些所謂的大鄴人,才是真正的刁鑽狡猾。」

    「人與人總是不一樣的,若咱們真的如此無禮,那被稱為蠻夷之邦也就無可厚非了。」李毅輕嘆一聲,「將軍,這兩位使臣都是大鄴的人中龍鳳,若是有所怠慢,到時候回了大鄴,恐怕就不是現下的口舌之快那麼簡單了。」

    「那就更好!」赤鐸冷嗤,「直接抓了他們,威脅大鄴的皇帝,若是不答應就殺上京城。這大鄴都是病怏怏的人,要跟我們荒瀾抗衡,簡直是做夢。我荒瀾鐵騎乃是天下第一,踏破大鄴河山又有何不可?為什麼非要議和?」

    李毅道,「赤鐸將軍難道不清楚,戰爭帶來的只有兩敗俱傷?分明可以免去百姓的戰火,為何非要戰爭?赤鐸將軍,戰火綿延真的就那麼好嗎?成全了你們的痛快淋漓,可是誰來成全百姓的安居樂業?」

    赤鐸一愣,當即拂袖,「我只是個將軍,只懂行軍打仗,不懂你們那些文縐縐的東西,少跟我扯這些虛的。我們要的,就是兵強馬壯,就是拿拳頭說話。」

    話不投機半句多,約莫就是這樣。

    素兮低語,「公子,這算不算秀才遇到兵?」

    趙無憂一笑,心頭也是無奈。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跟蠻子說什麼家國天下,百姓長安,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也是這李毅大人有些耐心,要是換做趙無憂,壓根懶得開口。

    有些人說不通,打一頓就好。

    不是武將嗎?

    那就用武將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打得你心服口服,還敢口口聲聲兵強馬壯。再兵強馬壯,若群龍無,你拿什麼去拼?一窩蜂衝上去,然後全軍覆沒,簡直愚不可及。

    趙無憂不吭聲,面色蒼白的靠在車壁處。

    溫故擔慮的望着她,「你若是覺得不舒服就說一聲,讓馬車停下來,我給你把藥熱一熱。如果實在不行,就給你輸內力。」

    「我沒事。」趙無憂斂眸,氣息微促,「只是覺得有些累。」

    「一路顛簸,當然不好受。」溫故抿唇,視線一刻不敢離開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暈過去,到時候……輕嘆一聲,這般的小心翼翼只為護其周全。

    驀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外頭傳來赤鐸一句厲喝,「什麼事?」

    素兮走出馬車查看情況,只見前面的道上還橫七豎八的被人堆放着不少橫木。如今只能把橫木搬開才能通過,但是所需費時。

    「將軍?」李毅道,「此處沒有第二條路嗎?咱們可以繞道而行。」

    「繞道就得多走一天。」赤鐸眯起眼睛瞧了一眼這些橫木,「讓人搬開就是,最多一個時辰。」

    李毅點點頭,只不過心裏有些擔慮。

    趙無憂勉力下了馬車,一眼就看見了早已下車的穆百里。

    見着趙無憂下來,容色蒼白得厲害,穆百里的面色稍稍一緊,心下便明白了,這丫頭的身子怕是扛不住了。只不過看向阻擋去路的橫木之時,他的眉頭便鎖得更緊了一些。

    想了想,穆百里朝着6國安使了個眼色。

    6國安微微頷,悄無聲息的退下,對着自己的心腹說上兩句話,對方便疾步離開。

    「公子?」素兮凝眉,「這……」

    「吩咐下去,全員戒備。」趙無憂輕咳兩聲,無力的撫着車軲轆,「恐怕是有人要攔着我們,不許我們上王城。」

    素兮一怔,當即行禮退下。

    溫故深吸一口氣,掌心凝力站在趙無憂身邊,只要四下有所異動,他第一時間就是先護住趙無憂。即便是要他的命,他也得保證她的周全。

    這便是他的命!

    「你也不必緊張,再不濟還有荒瀾的將軍和文丞相擋着,咱們不必出這風頭。」趙無憂輕咳着,只覺得腿肚子都有些輕顫。

    這荒瀾的空氣格外乾燥,即便如今逐漸走入綠洲,可是這極大的日夜溫差,還是讓她染了少許風寒,如今整個人都是疲軟無力的。

    「我不緊張,我只要守着你便是。」溫故警惕的環顧四周,「那些送命的事,跟我都沒關係。」

    「是啊,你只要守着我守着蝴蝶蠱就是。」她低語。

    他一怔,卻是張了張嘴,沒有任何的解釋。有些解釋,終究太沉重。他自己承受便已經夠夠的,沒必要再給她心理負擔。

    可是最後,為何是她先嘆了一口氣呢?

    趙無憂瞧着不遠處的李毅,約莫這李毅大人也看出了端倪,是故才會第一時間就問,能不能改道。看樣子,在這荒瀾朝廷里,也有不少人是反對議和的。畢竟在荒瀾這樣以武力宣誓一切的國家,議和是對武將的一種羞辱。

    但願,只是多想了。

    然則有些事情,真的是避無可避。

    就比如說這漫天襲來的箭雨,耳畔是刺耳的「嗖嗖」聲,伴隨着鮮血的飛濺,和驚悚的哀嚎。頃刻間,周遭的一切都亂成一團。

    大概連赤鐸都沒想到,在荒瀾的地界,還有人敢對他們的軍隊下手。這莽夫也想清楚了,這不是衝着自己來的,是衝着大鄴的使團而來。

    當即勃然大怒,赤鐸一聲怒喝,「隱蔽!」

    溫故第一時間撲倒趙無憂,推着她進了馬車底下。

    飛射而來的箭雨,將馬車紮成了馬蜂窩,耳畔皆是箭矢貫穿木板的聲音。好在趙無憂已經讓素兮吩咐下去,讓所有人隨時保持警惕。

    是故在事的第一時間,錦衣和軍士都快尋找隱蔽處,較之荒瀾的軍隊,損失自然少一些。

    箭雨襲來的第一時間,穆百里拂袖化去了跟前的冷箭,焦灼的回頭去找趙無憂的蹤跡。待察覺趙無憂被溫故塞進了馬車底下,心下才稍稍一松。

    人在焦急或者慌張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而這反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簡衍的眼裏。

    簡衍當時是想救趙無憂的,然則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就近鑽進了馬車底下。一抬頭,正好看到穆百里回頭,看向趙無憂的方向。

    平素見着穆百里,都是一副溫和之態,可這眼睛裏總歸是淡漠疏離的。

    但是這一次,簡衍看得清清楚楚。

    穆百里,真的很焦灼,他在擔心趙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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