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以前。
如果劉天明的實力仍然還是幼生體。
如果鄭小月的實力等級比現在更高。
那麼,兩個人之間肯定會爆發一場戰爭。不是殊死拼搏的那種,最多就是打斷對方的手腳四肢,使他(她)無法動彈,然後輕輕鬆鬆一個人獨享所有的生物營養。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如果,永遠如此。
儘管劉天明在調戲自己,控制鄭小月的變異細胞卻無法產生憤怒。這一刻,它們被來自劉天明身體裏那股壓倒性的狂暴力量所懾服。除了老老實實服從於他的威嚴,任由他滑膩的舌頭在鄭小月口腔里肆意挑撥,什麼也不能做,也根本不敢做。
不要說是爭搶食物,就連之前那種引誘的動作,鄭小月此刻也根本不敢再來一次。
他太強大了,變成了我心目中真正的君王。
劉天明一直關注着鄭小月的眼睛,看着那雙漂亮眼眸深處的鮮紅血絲慢慢退去,一切又重新恢復清明的時候,他鬆開手,把懷裏的女人扶起來,親吻也不再那麼強悍暴力,而是變得溫和綿軟。
帶着無法言語的滿足感,劉天明脫離了鄭小月的身體。
她變得有些呆滯,也有些害羞。鄭小月攏緊了身上的衣服,慢慢從丈夫腿上爬下來。
「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儘管知道這問題多此一舉,她還是只能用這種方式進行遮掩。
劉天明臉上露出微笑:「你的控制力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你現在沒想着要殺掉我。」
鄭小月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的目光一直在劉天明衣袋上那個凸起的部位打轉。那個裝有生物營養的瓶子給她的誘惑力太大了。儘管有着來自劉天明的強橫實力威懾,鄭小月還是忍不住覺得飢餓。
任何形態的生物營養都無法長久保留。
真不知道那種保險箱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它太重了,帶在身邊很不方便。
收拾好東西,劉天明用力扣住鄭小月的胳膊,以不可置疑的語氣說:「走吧!他們還等着我們。」
他指的是臨時營地里的那些同伴。
新的進化已經完成,團隊裏其他人也需要生物營養。
劉天明有個很瘋狂的想法。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團隊裏所有同伴都變成初生體。
……
臨時營地一片平靜。站在樓頂的警衛人員遠遠看見了劉天明和鄭小月,揚起右手,衝着他們揮手致意。
瓶子裏生物營養還剩下八十幾個卡勒爾。昨天晚上的三頭感染體的襲擊雖然意外,卻使團隊核心成員享用了足夠豐盛的血肉宴席。劉天明把顧克剛、曹新能、楊慶國、柳鳳萍和謝坤叫到自己的房間,仔細詢問過每個人的進化程度,按照各自不同的需求,把剩餘的生物營養分配下去。
除了謝坤,其他人的生物營養基數已經足夠完成進化。
幾分鐘後,羅寬帶着滿身的冰屑雪花走進房間。看到一個個坐在椅子上沉默進化的同伴,他愣住了,先是倒吸一口冷氣,臉上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嘶……我錯過什麼了嗎?」
「我拿到了宋嘉豪的遺物。」
劉天明坐在燃燒的火堆前,平靜地說:「事情還算順利,沒遇到什麼麻煩。那個死掉的傢伙這次留了一份大禮包給我們。足足一百個卡勒爾。」
羅寬看了一眼正從紙盒裏拿出一雙新高跟鞋撕去包裝的鄭小月,有些好奇:「怎麼,這種天氣,你們還有興趣逛商場?」
「鞋子不合腳,就順路弄了幾雙新的。」
劉天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迅速轉換着話題:「怎麼樣,你那邊有什麼收穫?」
按照今天早上分派的任務,所有團隊核心成員各自帶領一個跟隨者小隊,與城市裏的倖存者接觸,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保留着關於家人的記憶。
「恐怕你要失望了。」
羅寬放下肩上的背包,從裏面「骨碌碌」滾落出十幾顆帶着泥漿的土豆。他把土豆一個挨一個放在火堆近處,語調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們和我們一樣,沒有關於家人的記憶。我這邊問了將近四百人,無論男女老幼,都對這個問題感到迷茫。說真的,他們當時聽到我說出問題的時候,表情就跟白痴沒什麼區別。呵呵……他們是一群什麼也不知道的傻瓜,我們又何嘗不是?」
羅寬嘆了口氣:「額外的收穫還是有的。我們幹掉了一百多頭凶屍,好歹弄到了一點點塞牙縫的紅色斑塊。也算是不虛此行吧!」
他搓了搓手上的乾燥泥漿,用鞋尖把最外面的土豆撥進火堆烘烤:「這些土豆也是戰利品。有幾個不長眼的傢伙想搶我們的槍。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那麼大膽子。這大概就是「惡向膽邊生」的最佳寫照吧!我把他們幹掉了,還在他們藏身的狗窩裏找到了這些。」
說着,羅寬抬起頭,朝着劉天明的方向望去:「除了生物營養和免疫藥劑,那個死掉的院長大人還給你留下什麼?一張記錄了他精明格言的存儲卡嗎?」
劉天明對羅寬的譏諷毫不在意。他彎腰拉過擺在腳邊的背包,從裏面拿出存儲卡,還有那本從保險箱裏得到的書。
羅寬有些意外:「這是什麼?《末日生存指南》?還是《未來福音書》?」
「我還沒來得及看。」
劉天明隨手翻開紙面,淡淡地回應着羅寬的調侃話語:「我估計是《凶屍烹飪大全》。以後食物會越來越少。說不定,它們會變成唯一能吃的東西。」
羅寬聳了聳肩膀,拉過一張椅子,在劉天明身邊坐下,看着他手裏翻開的那本書。
這其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書籍,而是一本工作筆記與日記的混亂合成。
字跡不是印刷體,是某個人用鋼筆和圓珠筆書寫。
……
「斯圖爾特的病越來越重了。他這個月已經接受過兩次血檢,我實在不忍心看他接受那種該死的化療。上帝啊!他只有十一歲,為什麼會得這種可怕的病?他應該像其他孩子一樣享受陽光,在遊樂場裏高高興興坐着旋轉木馬,而不是呆在醫院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看着儀器上冷冰冰的指數,在半夢半醒之間苟延殘喘。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瑪格麗特是個好女人,作為孩子的母親,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的代替品。我原本以為找到了幸福,卻沒想到生活會變成這樣。我到底該怎麼辦?」
「那些該死的阿拉伯人就是一群魔鬼。我享受到的喜悅連三個小時都不到,就被那些混蛋炸得粉碎。我們等了兩年零七個月,好不容易發現了一位血液配型志願者。那是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可是上帝沒有站在我們這邊。她在前往血液護理中心的路上,被一群恐怖分子亂槍打死……我以祖先和靈魂的名義,詛咒這個該死的國家,為什麼不能像中國人一樣全民禁槍?總統就是一頭蠢笨的豬。你們毀了我的一切,毀掉了我的希望。也許我應該改信伊教。那些阿拉伯人很瘋狂,也許是他們的神給予了力量,至於上帝……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兒?」
「十一月二十二日:距離聖誕節只有一個月了,我卻一直高興不起來。斯圖爾特的病估計是無法治癒。我正在聯繫房屋買家,瑪格麗特也願意搬到更便宜的地方居住。如果幸運的話,這幢房子可以賣到三十萬美元。斯圖爾特的後期治療需要這筆錢。這也許是個不錯的信號。童話故事裏不是都說:上帝保佑有錢人。」
「房地產交易所打來的電話讓我一整條都失魂落魄。他們告訴我現在是經濟低迷時期,那幢房子最多只能賣到十一萬。天啊!這點錢有什麼用?」
「十二月二十三日:瑪格麗特準備了烤鵝,我給斯圖爾特準備了長襪子。不管怎麼樣,必須讓他高高興興過完這個聖誕。我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和父親,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做的……我愛你們!」
「詹姆斯給我帶來了一份特殊的聖誕禮物。他是個不錯的朋友。善良、熱情、樂於助人……這大概就是他能夠成為輝瑞公司高管的原因。我在n上和他聊了很久,都是關於斯圖爾特的病情。詹姆斯願意接受斯圖爾特成為他們新醫療項目的實驗者。這是我最後的努力,希望斯圖爾特還有一線生機。」
羅寬看着不斷翻面的紙頁,皺起眉頭說:「這是什麼?一個悲情男人的家庭生活史?見鬼,真是古怪,內容和名字統統都是外國人,記錄的字體……卻是漢字。」
是的,紙頁上的文字不是外文,而是方塊形狀的中文。
劉天明對此不以為意:「也許是為了讓我們看懂內容,特意謄寫了一遍。」
羅寬有些無聊的從衣袋裏摸出香煙,分了一支給劉天明,悻悻地說:「我倒希望你下次能在保險箱裏找到一本《花花公子》,那才是我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