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媽媽，你醒醒啊！」
隨着手臂的滑落，莫莉媽媽臉上的血色褪去，眼睛也悄然闔上了，這讓莫莉立刻慌張，她撲到床頭，搖晃着自己的母親，沙啞的聲音中連串的淚珠滴落在陳舊的被單上。
「阿姨！阿姨！」
事情的走向顯然超出了凱瑟琳的想像，她呼喚了幾聲，沒有得到莫莉媽媽的回應，立刻向門外跑去。
凱瑟琳沒有忘記自己是和母親一起來的，現在自己的母親還等在門外。
「嗖——！」
比凱瑟琳更快，早已等待在門前的羅恩風一般竄出房門，向着蘇珊大媽的位置跑去——蘇珊大媽就等在房子前面的一顆大樹下，等着凱瑟琳出來。
「嘿，橘子。」
「凱瑟琳表現怎麼樣？」
「是不是很棒?」
看到羅恩跑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蘇珊大媽還面帶微笑地問羅恩，直到羅恩用嘴巴咬住她的裙角，用力拉向集裝箱房屋。
「嘿，橘子，別這麼用力。」
「裙子會掉的。」
一直聽洛林說羅恩的力氣很大，蘇珊大媽現在才知道羅恩的力氣有多大，她被羅恩拖着踉踉蹌蹌地走向集裝箱房子，接着凱瑟琳帶着哭腔衝進了她的懷抱。
「媽媽，媽媽，快進去……」
「阿姨，阿姨她好像不行了……」
渾身一震，蘇珊大媽立刻鬆開抱着的手，提起長裙飛快地跑進了集裝箱房子——破舊的床上，莫莉還抱着自己母親在哭泣。
「孩子，讓一讓，我是凱瑟琳的媽媽。」
「讓我看看你，媽媽怎麼樣了。」
輕輕勸離莫莉，蘇珊大媽一隻手握住莫莉媽媽下垂的手腕，同時另外一隻手探上人中——蘇珊大媽經常去孤兒院，老人院做義工，一些簡單的判斷方法和照顧方法還是知道的。
入手寒冷如冰，讓蘇珊大媽心底一涼，不過輕微的脈搏和游離如絲的呼吸讓她又鬆了一口氣，她立刻拿出手機。
「蒂姆，把車開過來，從家裏出發右轉，你能夠看到一片小樹林，我們在樹林後面的集裝箱房子裏。」
「有人需要幫助，快點。」
…………
醫院清冷的燈光下，莫莉低聲啜泣着，凱瑟琳坐在旁邊安慰着她，羅恩也從凱瑟琳的懷裏探出毛爪，按在莫莉的腿上。
旁邊的急診室門口，蘇珊大媽，蒂姆老爹，以及洛林都靜靜地等待着。
感恩節是全家團聚的好日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但遇到了，就要盡全力幫助。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急診室的門打開了，帶着口罩的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她摘下口罩，沙啞着問道。
「我是！」
唰地站起來，莫莉站到了一聲面前，瘦小的身體因為強烈的希望微微顫抖着。
「孩子，你的父親呢？」
「我沒有父親！」
看着面前瘦小的女孩，醫生搖了搖頭，蘇珊大媽迎了上去——醫生看了一眼莫莉，把蘇珊大媽拉到了一邊。
「病人的情況很不理想，她的腫瘤已經擴散到全身，而且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根本承受不了化療。」
「就算是大城市的醫院也不會有太好的辦法。」
「病人現在清醒着，你們可以進去看看。」
雖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裏打算，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是超出了蘇珊大媽的想像，她楞了一下，扭頭看向莫莉。
蹲坐在座椅上的羅恩也低下了腦袋，耳朵耷拉下來——他聽見了醫生和蘇珊大媽的輕語，看着一條生命就在眼前消逝，這滋味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
「孩子，來吧，和你媽媽說幾句話。」
深深呼吸了一下，有淚水從眼眶中洶湧而出，如同兩道瀑布，但是莫莉沙啞的聲音卻有着莫名的平靜。
「我媽媽是不是快要死了？」
「……」
無法回答，蘇珊大媽牽過莫莉和走到旁邊的凱瑟琳的手，一起走進了急診室，羅恩和兩個男人呆在一旁，然後急診室里有微弱的交談傳出來。
「蘇珊，麻煩你了。」
「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你這樣的好人。」
「我的身體自己知道，已經沒有必要了，但是我放不下莫莉。」
「雖然這樣說很過分，但是，我不想讓她去孤兒院。」
「你能收養她嗎？」
「好，我答應你！」
沒有太久的遲疑，蘇珊大媽堅定的聲音心傳進羅恩的耳朵，讓羅恩不由鬆了口氣——雖然無法拯救莫莉媽媽的生命，但是蘇珊大媽的回答，讓莫莉有了個安身之所。
否則，誰也說不準年幼的莫莉，會淪落到什麼樣的地步——或許美國有很多人生活得比其他國家要好，但是也有很多處於社會底層的人，過得非常悽慘，近乎生不如死。
「謝謝你，蘇珊。」
「莫莉，媽媽不能照顧你了，你要好好和蘇珊媽媽生活。」
「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會一直愛着你……」
微弱的道謝和交談後便是一片寂靜，隨即急診室里響起了幾位女性的啜泣。
當蘇珊大媽帶着孩子們從急診室出來，她們都通紅着眼睛，而無論是凱瑟琳還是莫莉，臉上都有尚未乾涸的河流。
「蒂姆，你去警局辦理一下手續，我答應了多麗絲，要收養莫莉。」
「莫莉，從今天開始，你和凱瑟琳一起睡，好嗎？」
「晚點我們去你家收拾一下。」
低垂着眼帘，莫莉無神地點了點頭，算是對蘇珊大媽的回答，凱瑟琳則走到她身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雖然不是自己的親人，但是凱瑟琳在今天同樣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一個生命在她的眼前悄然逝去，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挽留。
「好的，以後莫莉就是我們的女兒了。」
「洛林，以後要多照顧妹妹，聽到沒有！」
「還有你，橘子，好好照顧莫莉！」
醫院裏不准抽煙，蒂姆老爹拿出香煙干吸了幾口，扭頭對着洛林和羅恩吩咐道，洛林面色凝重地點頭，蹲坐在洛林腳邊的羅恩也悄悄地點了點頭。
第八十二章 收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