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別說牛二沒反應過來，圍觀的百姓和岳飛等人也沒有反應過來。
高進平日裏一副笑眯眯，人畜無害的模樣，再加上狀元的身份，誰也沒料到他會使出這般市井手段。
狀元郎，那可是文人表率，一舉一動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在樊樓上罵過蔡京、童貫和楊戩之後，宮裏已經傳出了消息，有可能會將高進派到極南之地上任，是高太尉苦苦哀求，這才讓當今官家猶豫起來。
說到底，高進這個狀元郎是天子門生，官家也不希望將自己這個得意門生派到天涯海角去自生自滅。
眼看皇上猶豫，蔡京三人只能再想他法，從御史台做做文章，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在大家看來，這個節骨眼上，高進應該謹慎行事，不要再有什麼把柄落入御史台那幫傢伙手裏才對。
好在，自從樊樓事件之後，高進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對誰也是一副和善表情，讓大家鬆了一口氣。
這樣才對嘛，沒事找幾個女人，談弄下風月就好了，何苦去罵那蔡京等人。
四個女人，燕瘦環肥，嬌媚清純，各有特色，雖然不知道自家衙內是從哪裏物色到這般的美人胚子，但是沒人去刨根問底，在大家看來，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夠配得上自家衙內。
四個女人，落在大家眼中，無論是誰，都不會拿這件事情來說道，只會夸一句，「少年風流~」
誰曾想到，今日還是出事了，當街踢人，這，這……簡直是有辱斯文！
卻不知，高進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今天他不光要踢人，還要做些更過分的。
「哪個活得不耐煩的敢踢我！」
被踢了個狗啃屎，牛二惱羞成怒，正是剎那愣神，嘴裏的髒話就罵了出來，完全沒看到自己的一幫子手下使眼色。
「是我這個活得不耐煩的~」
高進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那邊楊志已經看清高進的模樣，當即收了刀，雙手抱拳，施了一禮，「楊志見過狀元公。」
「是狀元郎啊~」
「沒錯，就是狀元郎，去歲的御街誇官我是見過的，嘖嘖，當真生得好相貌，唇紅齒白的……」
「浪蹄子，小心你男人聽到扒了你的皮~」
「老娘樂意！」
「……」
對於高進，汴京百姓自然不陌生，且不說對方是高太尉的兒子，光是去年御街誇官，就讓這百萬之眾都熟悉了。
前段時間，樊樓之上狀元郎大罵蔡京、童貫、楊戩，更是惹來無數叫好聲，甚至凡間不乏傳聞，不少勾欄之中的清倌人，已經放出了風聲，百兩換與狀元公春風一度。
總之一句話，對於高進，汴京百姓那可是喜歡得緊，畢竟這可是汴京城內出來的狀元郎。
狀元公！
這三個字鑽入耳中，讓牛二打了個激靈，他敢不把楊志這個吳舉人放在眼中，甚至敢欺負對方，但是對於高進……他絕對不敢有任何不敬。
可是剛才自己居然罵了狀元郎！
能夠在市井之間混得風生水起，自然也是個伶俐角色，牛二立刻轉向高進的方向，也不抬頭，噼里啪啦的就對着自己的臉抽了起來。
權當看不見對方的所作所為，高進對着楊志也施了一禮，客氣道：「楊師兄不必見外，天波府的名聲我仰慕已久，今日得見世兄，當真是三生有幸。」
這番話一出口，楊志的眼睛就紅了，心中憋着一口氣，頗想仰天長嘯一聲，來抒發多日來心中的煩悶。
他實在是沒有料到，堂堂的狀元郎會知道自己，還對自己如此客氣，這要說出去，絕對能夠自豪多日。
「楊世兄這是？」
看對方沒有說話，高進指着對方懷裏插着一根稻草的刀轉移了話題。
「哦，這個……近日手頭有些緊張，所以……」
這個時候楊志反倒臉紅了。
「我能……看看嗎？」
故意停頓了一下語氣，高進給足了對方尊重。
「當，當然，狀元公若是喜歡，俺就送給您了。」
楊志頗為歡喜的將手中的祖傳寶刀遞給了高進。
「嗆——」
寶刀出鞘，龍吟炸響。
「好刀！」
高進嘴裏頗為豪爽的吼了一句。
這就屬於瞎起鬨了，他哪裏懂什麼刀好刀壞啊，不過，他也知道楊志的這把刀的確是好刀。
如今這個冷兵器的時代，對武器的好壞評判標準無非就是三樣：削鐵如泥、吹毛斷髮、殺人不沾血。
換成後世的標準，那就是：射程夠遠、威力夠大、殺人於無形的狙擊步。
如此這般一換算，高進立刻就將自己的感情帶入了進去，手中的刀已經不是刀了，而是一把巴雷特狙擊步，那眼神迷醉的，看得旁邊的楊志立刻引為知己。
「衙內喜歡，儘管拿去！」
武人的豪爽，這一刻在楊志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別人捧，自己得兜着，高進知道如今楊志的情況，白給錢，對方肯定不會要，倒不如暫且買下，等日後有機會把對方收入麾下，再將寶刀送還。
當即對着富安招了招手，「富安，你且領着楊世兄到府上，就說我說的，讓賬房支取三千貫，把這把刀買下來。」
兩人又是一番口舌，最後還是楊志做了退讓，「三千貫太多了，衙內若是真心想要，一千貫！多了，我就不賣了！」
「好，就聽世兄的，來日若得閒時，儘管來找兄弟，我請你喝酒！」
「好，一言為定！」
富安帶着楊志離去，高進的笑容消失，冷臉回過了頭，看向跪在地上依舊沒有停下來的牛二。
牛二沒有投機取巧，完全是實打實的在懲罰自己，這一會的功夫，臉頰已經腫的像包子了。
「好了，停下吧，再讓我看到你欺辱武人，就不會這麼簡單了，滾吧！」
「謝衙內，謝衙內！」
高進發話，牛二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鑽入人群跑掉了。
這個時候，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歡呼。
「大家捧了，今日岳家的店面售賣新鮮事物，想要嘗鮮的儘管前來。」
順帶着幫岳飛家的店面打了個廣告，效果那是非常的好，五文錢一個的冰糖葫蘆，一個上午足足賣了五百文，而排隊的人還在不斷增加。
總之一句話，冰糖葫蘆……呃，狀元紅，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