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迪車一直開到最近的派出所，院子裏的幹警看到跳下車的卓遠，不覺有些愣神，哪來的這麼年輕的一級調查員？
卓遠亮出證件，交給瞠目結舌的警察：「審訊室準備好了嗎？」
「審訊室是有，但是你……」那個交接的警察仔細看了看卓遠：「冒警是很大罪名的啊，你年紀太小了吧。」
卓遠哈哈大笑，遞了根煙給那個警察：「以前有個電視劇看過嗎，快六十歲的那個女明星，演十六歲的武則天。我這人啊，就是長的顯小，其實已經一把年紀了。你看我這證件，你們也核對過了，沒假的。」
這倒是，警察摸摸腦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長得顯小也不是他的錯。再說，部里給了非常堅定的回覆，卓遠就是本部一級調查員，權限之高，別說派出所，分局也得配合他的行動。
警察開了審訊室的門，卓遠從後備箱裏把瘦高個提了出來，拎在手中，徑直走入審訊室。這一幕，倒是讓那些警察看傻了眼，雖然是個瘦子，可一米八五的身高，至少也有一百二三十斤重，就這麼被人當個提包拎着，難怪卓遠能當一級調查員了！
瘦高個被放在審訊椅子上，他壯着膽子叫道：「你別刑訊逼供啊，現在法律規定了，至少兩個人，才可以開始審問，還要程錄像。再說，我也沒犯法，找自己家閨女，你憑什麼抓我來派出所？」
卓遠笑道：「原來是老江湖啊，沒少進局子吧？你說你沒犯法，那行，咱們現在就不審問，閒聊幾句。」
「你不許動手啊，我會叫救命的。」瘦高個緊張的說道。
卓遠輕描淡寫的說道：「叫吧，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的。老老實實的跟我聊聊，沒多大事，我就放你走。」
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中，連哄帶嚇的，瘦高個終於吐露了陳年往事。
楚婧一家是嶺南省人，她並不是獨生女，她還有個姐姐叫楚菲。瘦高個本命羅震東，別看名字挺霸氣，其實是個超級劣等生，高中的時候和楚菲是同班同學。考大學，當然是理所應當的什麼都考不上，羅家是當地一家暴發戶，掏錢給羅震東送到一所野雞大學念了四年，假假也算是個大學畢業生了。
畢業後，羅震東就在他父親的公司里當太子爺，成天遊手好閒，醉生夢死。不過羅震東是獨生子，雖然紈絝，羅家也捨不得太教訓他。
楚菲大學畢業就回到了原籍，考取了某重點高中的老師。某次同學聚會，羅震東.突然發覺當年並不是很引人注目的楚菲，如今出落的如花似玉，當然果斷展開攻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楚菲拒絕。
然而，楚菲的母親感覺身體不適，到醫院檢查，診斷是直腸癌。楚家是個非常普通的家庭，兩口子都是工人，後來經歷了下崗等風波。家裏勉勉強強僅夠生活，連小康生活都算不上，面對治療費用六位數的數字，一家人東奔西走，也就借到了七八萬塊錢。
羅震東趁虛而入，再次找到楚菲，表示區區三四十萬對於羅家只是毛毛雨，只要楚菲願意和他結婚，這筆費用，他就給出了。
救母心切的楚菲，走投無路，一咬牙還是答應了下來。
羅震東不是個食言而肥的人，五十萬的彩禮，足夠楚母治療。而且治療的效果還不錯，畢竟癌症不是晚期。
楚菲跟他結了婚，本來也就認命了，覺得這個男人雖然紈絝，但也算是說得出做得到。既然嫁了去，就好好生活。一年多後，兩人生了女兒，就是如今的楚楚。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在楚菲懷孕期間，羅震東被那些狐朋狗友拉下水，開始了聲勢浩大的賭博事業。一個夜不歸宿，起碼都要輸掉十幾二十萬。一開始他是瞞着羅家，後來輸的太多，又借了賭場裏的高利貸，人家追.債上門，自然就家都知道了。
羅父拿着木棍打羅震東不是一次兩次，他也多次發誓，再賭就砍手指。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隔不多久，就故態復萌，想着一次翻本，再去賭場裏輸個底朝天。
羅家替他前後償還賭債近千萬，終於無可忍受，在賭場的人上門追.債時，關門叫道，誰借的找誰，這兒子，我們羅家不認了，大不了你們砍死他。
羅震東被逼債逼瘋了，手錶、車子最後連房子都賣了，然而面對利滾利的高利貸，還是無濟於事。最後居然聯繫人販子，準備把女兒賣點錢，拿着去賭場翻本。
楚菲怎麼可能讓他賣女兒，帶着女兒就回娘家。此時的楚婧也已經復員回家，她對此事更是深惡痛絕，立刻打電話報警。
羅震東因為賭債等等，進局子不是一次兩次了。但賣女兒事情很大，還是判刑五年。
這五年的時光發生了很多事，羅家的生意賠本，老兩口靠當年買的保險和養老金，自己養老。楚家的母親還是因為年老體衰，去世了。
楚菲很早就在一次車禍意外中死去。從那以後，楚婧把楚楚當成自己的女兒來撫養，生怕她知道了母親去世父親坐牢，會留下什麼童年陰影。
羅震東在監獄裏的表現還算可以，算上減刑，提前了一年出獄。
他跑到楚家要女兒，楚婧根本不能也不敢把孩子給他，天知道這傢伙以後還會幹什麼？把楚楚交給父親照顧，楚婧和羅震東對簿公堂，要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因為羅震東當年就是要賣自己的女兒才被判刑，法官經過考慮，決定把撫養權判給楚婧一家。
羅家已經破敗，羅震東又是刑滿釋放，成天無所事事，跑到楚婧的單位或者楚家去鬧事。時間長了，楚家也受不了，楚婧索性帶着楚楚離開嶺南省，大老遠的跑到海津這個北方城市，試圖遠離這個混蛋。
只是沒想到，羅震東的狐朋狗友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本事，居然能查到她是來了海津，這不就追過來了。
其實，羅震東想要的，壓根不是孩子，就是要錢。
羅震東說得口乾舌燥，偷眼看了看坐在桌子上的卓遠：「警官，就是這回事，怎麼啦，我看看自己女兒不犯法吧，再說我又不是要帶走她。你不能關我……」
他一番話說完，沒有聽到答話，不覺有些奇怪。
偷偷摸摸的瞥了眼，發現卓遠一條腿翹在桌子上，手裏捏着的香煙搖搖欲墜，另一隻手還在捂着嘴，似乎在偷笑。
「咳咳，警官……」羅震東趕緊打破氣氛。
卓遠揉了揉臉：「嗯嗯，我知道了。嚴格說起來呢，你是沒違法。但是吧，你這樣就弄得我很不開心。」
「那我立馬回嶺南，絕不在您和那小婊……楚婧面前出現，您看怎麼樣？」羅震東探着頭問道。
「不行，你隔天又跑來騷擾她倆，也不是個事兒。」卓遠沉吟道。
「我以人格發誓……」
「別，你這傢伙沒人格的。」卓遠想了想，百度了個電話，打了過去：「喂，你好，是嶺南省岳州市警察局嗎？」
「你好，我是公安部一級調查員卓遠，證件號碼xxx……你們可以核對一下。」
「是這樣的，岳州市有個叫羅震東的人，以前因為拐賣婦女兒童罪被判刑五年的。他跑來海津，我們懷疑他是要到京城的信訪部門去搗亂。」
「現在他人在我的手裏，之後我安排海津警方派人把他送回岳州，希望你們當地警方能夠和我們通力合作，把羅震東監控住，只要他離開岳州，立刻把他控制。」
「好，好，那就謝謝你們了，等押送羅震東的人到岳州會聯繫你們的。」
掛了電話，卓遠笑呵呵的看着羅震東：「你啊，這輩子老老實實待在岳州吧，要是下次在我面前出現，我可不一定有今天這麼好的脾氣了。」
好脾氣？羅震東虎軀一震，被人解了皮帶捆成麻花丟進後備箱，又被當成惡意上訪的對象，從今以後要被當地警方嚴密監控，這尼瑪好意思說自己是好脾氣？那你壞脾氣還能咋樣？
「我……老大，你也不用這麼狠吧？」羅震東委屈的說道。
「狠嗎？」卓遠聳了聳肩。
「我這輩子不來海津了還不成嗎？」羅震東帶着哭腔叫道。
卓遠翹起了二郎腿：「這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羅震東只是紈絝好賭，但是他不笨，今天的事眼瞅着就是因為楚婧而起，當然明白這位年輕警官肯定和楚婧的關係不一般。
他想了想：「楚婧那丫頭啊，高中畢業考的不好，一賭氣就當兵去了。後來保送她去軍校，正巧那一年她媽媽生病，於是軍校也不念了，申請復員回家。警官，那丫頭心心念念的就是沒讀大學，這幾年在岳州，工作也不是很開心，畢竟學歷低嘛，她也讀自考，不知道考完了沒。」
「警官，說真的，我看你路子挺廣，要是有辦法，把她弄進大學裏，讀到本科畢業證到手，完成她的心愿，你想搓圓捏扁她，她是百依百順啊……」
卓遠臉色一寒。
「我意思是，你們可以開開心心的做個好朋友，真朋友。」
卓遠笑了笑：「自己買票回嶺南吧，記着，別讓我再看到你，別讓我聽說你在岳州提起我或者楚婧，不然，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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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後果自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