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羅鎮,新兵報道處。
一條長長的大龍排開,黑壓壓的人頭一眼望不到邊際。
葉希站在隊伍的末端,一臉震驚之色,對着身邊那個有點邋遢的老人道,「我說老頭,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有這麼多人送死。」
老人咳了咳,枯瘦的手掌托着下巴,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葉希無奈地聳了聳肩,從記事開始,他便跟這老頭相依為命,早就習慣了,除了飯點的時候像過活人,其他時候無論跟他說什麼,都是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算了,還是走吧,這麼長的隊伍天黑都不一定能輪到。」葉希有氣無力地道,說罷,他轉身便準備離開。
然而下一刻,他與身邊的老人肚子裏同時發出了一陣咕咕的聲響,周圍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他二人的身上。
老人依舊擺出那一副沉思的模樣,雷打不動,葉希老臉微紅,輕咳了聲,「吃太飽撐到了,打了個飽隔。」說完,也不顧周圍人驚愕的目光,帶着老人排在了隊伍的末端。
開玩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雖然排隊久了點,不過只要混進了兵營,就有飯吃了。
隨着時間流逝,葉希的身後也延伸出了一段尾巴,不過前路依舊望不到盡頭,無聊之下,葉希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問道,「帥哥,問一下,今天這新兵報道處怎麼這麼多人。」
話話剛落,只見一張滿臉麻子的大餅臉轉了過來,臉上滿是激動之色,「你剛剛叫我什麼?」說話之時,他的眼中滿是期許與鼓勵。
葉希在一瞬間仿佛產生了錯覺,好像看到了一張香噴噴剛出爐的蔥油餅,險些一口咬上去,好在他看到了這張蔥油餅連接着一具人類的身體,才從錯覺中掙脫出來。
看着這張大餅臉上那饑渴的表情,葉希的肚子頓時又咕咕叫了兩聲,直接兩眼一閉,眼不見為淨。
見到葉希這副模樣,那張大餅臉頓時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那模樣,就像在生悶氣的小娘皮一樣,還好葉希閉上了雙眼,否則恐怕會將幾天前吃的那些殘羹冷炙都一併給吐出來。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說大爺,你這麼大歲數了也來參軍啊。」說話的是一名瘦高青年,尖嘴猴腮,面相刻薄。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鬨笑聲,不過那跟着葉希一起的邋遢老人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托着下巴在沉思。
葉希頓時覺得一陣尷尬,乾咳一聲,扭過頭去,裝作不認識身後的老人。
直到晌午時分,在葉希的五臟廟不停的抗議中,終於排到了葉希。
負責登記的是名臉上有條刀疤的青年,一臉冷厲之色,幾乎沒給任何人好臉色看,不過當他抬頭看到葉希之時,頓時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緊接着那張撲克臉如同盛開的菊花一般,「隊長,您又來了。」
葉希皺着眉頭想了半晌,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張臉,不過管他呢,看他那一臉崇拜的樣子,有門路。
只見葉希故作深沉地乾咳一聲,擺出一副清冷的模樣,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刀疤青年頓時恭敬地將葉希與他身後的邋遢老人迎入身後的新兵報道處,那模樣,就像見了親祖宗一般,全然不顧外面還有一大堆的人在候着。
葉希也沒想到自己有這樣的待遇,不過他也不說破,跟在那刀疤青年的身後。
「對了,這次送死,哦不,報道的新兵怎麼會這麼多。」葉希問道。
「隊長,您有所不知,聽說咱雲羅鎮的天斗學院有三個進入華夏核心進修的機會,為了這三個名額,那三千的天斗學院學員差點在學院裏打了起來。最後院長出面平息了動亂,同時放出話說,只要在這次海獸潮汐中功勞排名前三的人,就能得到這三個機會。」那刀疤青年恭敬地道。
聞言,葉希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每年整個長白縣都有三十個名額,不過在長白縣下有百八十個鎮,三十個名額好像是隨機分配的,這雲羅鎮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差,似乎過去的十年來這是頭一次分到名額。
「這不是學院的事麼,我剛剛好像看到菜市殺豬的阿榮怎麼也進去了。」葉希隨口道。
「隊長,這次的機會可不是只針對學員的哦,無論是誰,只要不超過二十歲,拿下前三就能夠得到這次機會。」刀疤青年說到這裏,目光四下地撇了撇,隨即眼中再出露出了崇拜之色,小聲地對着葉希道,「隊長,這次能不能讓我跟你一隊啊。」
「這個,」葉稀托着下巴,一臉為難的模樣,見狀,那刀疤青年頓時一臉殷勤地將一個小袋子塞到葉稀的手中,在塞過去時,還特意打開小袋子的開口。
頓時一道金芒在葉希的眼前划過,葉稀不着聲色地將小袋子接過塞入懷中,動作之連貫可畏是一氣呵成,「好說好說。」嘴上敷衍着,腦中卻已經再幻想着,一會報道完去哪裏填填肚子。
跟在他身後一直沉思的邋遢老頭渾濁的雙眼也是閃過一道精光,此時看着葉希收下錢袋,不由地雙眼發亮,鼻息都粗重了幾分。
「那隊長,我先走了哦。」見到葉希答應,刀疤青年臉上笑容更盛,有種奸計得逞的模樣,哼着小調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對於這新兵報道處,葉希就算閉着眼睛也知道怎麼走,每次沒錢吃飯了,他就會來這裏從軍,飯管飽,還有錢發,如果不是自己身後的老頭每隔兩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恐怕他都會賴在這裏不走了。
走廊不長,很快便到了盡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開闊的空地, 20座有些陳舊的演武台依次排開,葉希帶着老人在入口處領了個號牌,便找了塊草地隨意地坐了下來,想要成為一名新兵,首先要通過一場比試。
摸着懷中那鼓鼓的錢袋,葉希真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裏,不過想想後面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能要喝西北風,他忍了。
就在他準備打會瞌睡來熬過飢餓之時,忽然周圍響起了一陣喧鬧聲,只見一道瀟灑的身影,一個縱身落在了13號演武台上。
那是一名英俊的男子,劍眉星目,玉樹林風,一身青衣長袍披落下來,隨風飄揚,黑色的長髮束在背後,落至腰間,整個透着一股出塵的氣質。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身後漂浮着的一柄黑色長劍,樸實無華,卻在黑色劍身的邊緣,仿佛閃爍着淡淡的光芒。
隨着他的出現,尤其是看到那柄黑色的長劍時,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良久過後,有人輕嘆一聲,「這次的三個名額,流塵要拿走一個了。」
「真不甘心,他竟然先開啟了休門,看來他是天斗學院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了。」又是一聲嘆息聲。
周圍的氣氛籠罩在一片嘆息之中,似乎所有人在面對這名男子這時,都露出了自慚形穢之色,葉希為了融入集體,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不過在他的心中卻是道,「這貨竟然能在天斗學院中排上第一,看來這次我和老頭拿下前二不成問題了,到時候再將這名額賣出去。」想到這裏,葉希臉上不由地露出哈哈傻笑的模樣,哈喇子都快掉下來了。
就在這時,流塵的對手上台了,那是一名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青年,此時手握兩把殺豬刀,雙腿顫抖地從台下走了上來。
「我認識他,他是菜市口殺豬的阿榮。」一道堅定的聲音響起。
聞言,葉希頓時瞪大了雙眼,朝着演武台的另一側望去,見到一個臃腫的肉球一顫一顫地朝着台上走去,尤其是看到那肉球的臉上無比精彩的表情,葉希漲紅了臉,雙肩隱隱顫抖着,強忍着沒笑出聲來。
「雖然這貨平時賣肉的時候經常缺斤少兩,不過還真同情他。」葉希一句話似乎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一般,周圍的人紛紛應聲,同時對葉希投來善意的目光。
隨着邊上一名裁判模樣的人一聲令下,演武台上的大戰一觸即發,不過卻也是瞬間便出現了結果。
只見流塵身後的黑色長劍咻的一聲射出,那殺豬的阿榮頓時被嚇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臃腫的身形敏捷地一跳,直接跳下演武台,那連貫如戲劇性般的動作,好像排練了無數次一般。
周圍頓時噓聲一片,葉希噓得最為賣力。
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只見那殺豬的阿榮痛苦地仰天大吼一聲,轉身便朝着出口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叫,手中的殺豬刀早已不知道丟到哪去。
周圍頓時笑聲一片,葉希卻笑不出聲來了,剛剛噓得太賣力,肚子又打鼓了,只見他如同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癱坐了下來。
卻在這時,一名神色冷峻的國字臉男子朝着他這個方向走了過來,這名男子的身後背負着一柄寬劍,穿着單薄的背心,黝黑的皮膚上顯露出線條分明的肌肉。
隨着他走來,周圍的人紛紛讓開了一條道,不少人的眼中浮現了畏懼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