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鬼,是一種肚子大又無法進食的鬼域之物,他的喉嚨比一絲線還細,「大肚子一線喉」說的似是他們的狀態。一筆閣 www.yibige.com
不知不覺,李未奢來到「餓鬼懷閣」,這裏顯的有些詭異,門頭、廊柱穿着各類骷髏頭,真假不辨。門左右坐着兩個大腹便便的滿臉紋身的男人。
他們一個持金色骷髏禪杖,一個持銀絲拂塵。
李未奢邁步要進此閣,二人將他攔住,閣內只有短短續續的鬼泣聲,從幽深處發,仿佛能直接觸碰到你的指尖。
此時鹽梟島上空的暴風雨繼續肆虐着,門突然飄開,但見從裏面走出三個帶着面具的男孩,那面具全是一副詭異的笑容,他們擺着手,召喚李未奢進去……
那兩個守門的紋臉男,把交叉着的骷髏禪杖和銀絲拂塵緩緩分開,放他進閣。
走進這「餓鬼懷閣」,便又是進了個山洞,和「寶相魔門」不同的是岩石縫裏點滿了蠟燭,前路依稀可辨。
李未奢走到洞子的盡頭,見一個木樁子,上面綁着一個人,那人低着頭,借光看去,不由大吃一驚,怎麼是他——杏林子。
杏林子即晏洪流一向在晉城,縱使出遊也不至於到江南啊?難道他也在此受制於人?想着,李未奢忙上前要給他鬆綁。
這時面前的柱子突然移動起來,接着又出現一個柱子,李未奢更為奇怪了——上面綁的是冷嘉禾,此時她也低着頭,默不作聲。
不由分說,到李未奢已經可以觸碰到冷嘉禾的距離,柱子又橫移起來,緊接着又出現一個柱子,啊——上面居然是魏三秋!
「哥哥的傷好了?怎麼?」
話音未落,洞子裏的燭光全部熄滅,漆黑一片。
難道這是幻境,可最後一個柱子上的魏三秋,自己分明是觸碰到了!
想到這裏,他拔出靴刀,四下摸索着到了綁人的柱子上,幫他們鬆綁。
可怎麼也聽不到他們的回應,難道杏林子,冷嘉禾,魏三秋都被他們害了!?
這時,只聽遠處一聲蟋蟀的鳴叫,剛開始是一個,接着是十個,百個,千個……
「蛐蛐蛐蛐」……
聲音變得越發開始振聾發聵起來,加之面前三個木樁子便又不斷地左右移動,教人難以忍受。
李未奢覺得這是一種幻想,聽說過一種古老的法術叫做祝由術的,其中就包括干預昆蟲、爬蟲的集群行為、幻術、飛天術、遁地術,這次果然見識了,要思忤如何破解才是。
於是,他原地靜坐,口誦《楞伽經》,這時蟋蟀的聲音戛然而止,又聽得細小的摩挲聲,這聲音像爬蟲在地面移動時所形成的,聲音越來越繁多,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瘮人。
湊着一些光亮,李未奢再次見到那個不願見到的東西——百足蟲(蠍子),這毒蟲身形大,足有一尺,密密麻麻的爬行聲音,令人不寒而慄,百足蟲開始是一二個,而後鑽出十餘個,後來就是一堆,一堆一堆……
最後蔓延成整個洞穴的地面、牆壁、頂部全是,李未奢只能靜坐不動,以待破解法門。而眾多百足蟲則一點點的纏繞到他的身上,蠍子鉗在上下試探,不一會他就被包裹的嚴絲合縫,嫣然被這「毒蟲海」所湮沒……
話分兩頭說,瀟湘神自打在京畿之地的許成崗安定下來,準備學點武藝,伺機把柳梢帶出金明池,然後遠走天涯。
期間,應天府的肖絮兒還是來過幾次,二人相交甚篤,言午社的幫主許鎮藩給他請的師傅老六收了瀟湘神作關門弟子。
這裏山清水秀,溪水繞着言午社總舵的臧否宅緩緩的流動着。
院子裏,一個醉漢在飲酒,一個俊俏小生在習武。
這喝酒的老頭正是許鎮藩手下的教頭老六和新晉收的姑蘇的虞飛天,即是瀟湘神。
老六嗜酒如命,脾氣古怪,看他的大肚子和酒糟鼻,絕想不出他還會什麼絕世武藝,更想不到他就是「二當家」的。這也難怪,人往往是視覺「動物」,世間以貌取人的事屢見不鮮。
這老六師從北宋武學奇人金台的關門弟子,武藝精絕,自號「拳農」,曾在征遼戰中立過功,出發軍規卸甲回到鄉里,他也是許家後人,和許鎮藩同輩。
此刻,老六放下手中的酒壺,嚷着:「小子,去,給我打酒!」
瀟湘神豪不情願,並不搭話,放下手中的棒子,上前去拿大酒葫蘆。
這時,從門外急匆匆進來個報事的,神情肅穆,低聲在老六耳邊說着話。
老六點點頭,那報事的又飛奔出去,不一會,見進來一個病怏怏的中年人,他走起路來像個鴨子,不過身上透着一股殺氣,一身的打扮都是黑不溜秋的,遠遠就透着一些發酵酸臭的味道。
老六即刻起身,晃晃悠悠,東倒西歪的過去和對方一個擁抱:「你這老鬼,無事不登門啊。」
那人看了看身邊的瀟湘神,欲言又止。
老六一甩手:「哎,無妨,老東西,有話直說,這是咱家收的關門弟子。」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詭異的笑着:「都說六哥不再收徒了,收一個死一個,哈哈哈。」
老六醉酒難以久站,坐回藤椅:「許老大欽點的,我又奈何?」
那人也跟着坐在一旁,又一番上下打量瀟湘神,說道:「哦,有點意思了。許幫主現在何處?」
看樣子老六的氣不打一處來,怒吼:「幾個鹽幫的鳥人,佔着漕運,忍了他們很久了,沒個規矩,打死咱家蒼龍的幾個兄弟,老大平事兒去了。滅了他們!」
那人一笑:「哦?鹽幫那伙人可不好對付,聽說鹽梟內亂,海賊要稱霸了!蓋叔被扔海里餵魚去了,那個吸血鬼如何能稱得起門面!正焦頭爛額呢,聽汴京的消息,說他們還資助方臘,江湖上,這可犯了忌諱!」
老六舒展了脖頸,骨頭「咔咔」作響,說道:「吸血鬼?娘的,是不是那個魊無類!我看他呀,坐不住鎮。管他個鳥,來來來,小子,來拜見無憂洞元老,樊鬼頭!」
「瀟湘神拜見樊鬼頭前輩!」虞飛天上前躬身施禮。
女樊鬼頭一愣神:「什麼神?」
「瀟湘神!原是詞牌名。」虞飛天強調。
「哈哈哈,有意思,神乎其神,雅啊!」樊鬼頭不屑一顧,看表情他是挺唾棄文人雅士的雅的。
老六不耐煩的說道:「你個鬼頭,廢話真多,小子拜了你就是了,快說,來幹啥了?」
樊鬼頭忽有變得一陣阿諛奉承之態:「咱家的鬼樊樓,新晉一匹西域的嫩仔貨,想請言午社的十八崗,十八位大哥們前去嘗嘗鮮。如何?」
老六不假思索:「鬼頭好意,這還要等許老大回來才可以!」
樊鬼頭:「只是玩玩嘛!六爺你,小心過頭了吧?」
老六思索片刻,爽性的說:「也好,讓兄弟們去玩玩,帶我飛鴿傳書通知各崗。」
樊鬼頭一抱拳:「那我就在這等着,六爺只說是無憂洞誠邀!鬼樊樓幫襯。」
老六點點頭:「這個我懂。」
隨即,樊鬼頭一擊掌,但見院外進來兩個金髮碧眼的外域女子,細白的皮膚,豐腴緊實中不失婀娜。
二女立刻坐在老六碩大的肚子和腿上,咿咿呀呀糾纏起來。
瀟湘神見狀立刻迴避,到了住處,這是臧否宅子的後院。
和他一起住着的是個許家家族的少年,平日裏,他只經管臧否宅的吃穿用度,人稱二管家,叫做許有虎,因小時候起疹子落了傷疤,通身紅點,家人習慣叫他「紅鱗虎」。
瀟湘神喝了口汲井水,躺在床上休息,百無聊賴,有開始思念起柳小娘子來。
這紅鱗虎主動湊過來,饒有興致的說:「哎,哥哥,你可知道這鬼樊樓和無憂洞?」
瀟湘神搖了搖頭:「從沒聽說過,可有淵源?」
紅鱗虎狡黠的笑着:「那我就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次日清晨,伴着朦朧睡意,以及西域女子慵懶的叫聲,瀟湘神照例在院中習練武藝,今天練的是一套基礎的盤打。
接着是一套降妖拳,看是已然爐火純青了,拳罷他去提上臥佛刀,耍了起來。
此時,見他那手上臥佛刀舒展自如,上下翻飛,虎嘯龍吟,風起雲湧,如入化境,引來老六房子裏的西域女子展窗細看。
瀟湘神瞥見她們時,不亂方寸,見西域女子那眉梢帶喜,香肩亮白,金髮蓬鬆,戲謔妖媚。
正廳偏房門大開着,那樊鬼頭一臉異樣的笑容,出了屋子,他蓬頭垢面,消瘦猥瑣,咯咯咯的笑着說:「天下武藝,一正一邪,只正不邪,達不到造詣。」
瀟湘神並不搭話繼續練着他的臥佛刀。
「哼哼……」對方仍是詭異的笑着。
午後飯罷,十八個崗上的舵主來了十五個,齊聚臧否宅,在老六的主持下,大家在當院閒散的互相聊着。
此刻,老六把兩個形影不離的西域女子推開,說道:「各位,幫主帶南三崗平鹽幫漕運那幫水賊去了,京城周邊大小幫會一年一度的聚會不能誤了。許幫主不能坐鎮主持,無憂洞主誠邀大家至汴京一聚,樊鬼頭,你也說兩句吧。」
樊鬼頭:「諸位老大,我也不會說個啥,無憂洞主盛情,還望賞臉。看見了,西域的妮兒,我鬼樊樓還有一大批等着伺候你們。」那兩個西域的也趁勢搔首弄姿起來。
一崗主膀大腰圓,一臉不屑:「呸,你個臭東西,爺爺我去不起樊樓,偏要鑽到底下去頑?」
一旁個崗主忙來解勸:「哥哥,玩法不同,那上面有啥意思,彈琴唱曲吟詩作對!」
而樊鬼頭也不惱,順着說:「對呀,老四哥,樊樓自然是好去處,若是誰不讓咱們進,我第一個剁了他。可是,你是真想在那裏玩高雅,還是到兄弟這底下玩刺激,任你選還不行嗎?」
那崗主轉怒為笑:「知道你的盡興,哈哈哈,你這個畜牲!」
樊鬼頭跟着一陣狂笑:「對呀,畜生,哈哈哈。」可誰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江湖上哪個不把無憂洞放在眼裏,必然是萬劫不復,唯有言午社,把無憂洞,尤其是鬼樊樓視同草芥。
又過幾巡酒,不知不覺,眾人大醉。
一夜無話。
次日,各崗主帶人馬紛紛出了許成崗臧否宅子,每個崗主隨行二三十人,十來個崗,便有三四百人的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到了汴京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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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5章 無憂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