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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也考完了,下一步就是放寒假回家,傅平安許久沒見三個哥們,請他們吃了頓飯,喝了點酒,晚上索性就住在宿舍里了,兄弟四人開啟久違的寢室夜談,談理想,談未來,談女人。一窩蟻 www.yiwoyi.com
最後一個話題是最永恆的,三個處男談起女人來眉飛色舞,各種網上看來的歪門邪道,如何鑑別處女,如何辨認綠茶婊,如何避免當接盤俠,說的頭頭是道,其中又以范建的觀點最為偏激,他認為將來結婚必須找一個原裝的,可惜現在連大一學妹都鮮有原裝的了,高中階段就被人搶先體驗了。
「槓精,你想找合適的,怕是只能去幼兒園找了。」趙勁揶揄道。
路琨卻有不同意見,他說原裝的肯定有,但你的其他條件肯定要下浮。
范建想了一下說:「可以下浮,比如我對學歷的要求沒那麼高,我是本科,什麼211、985就不提了,我要求另一半大專文憑,這個不過分吧。」
路琨說:「非常過分,女的比男的學歷略低,這是正常配置。」
范建想想也是,「那這樣吧,我對學歷的要求放到高中畢業,對家庭條件也不做要求,但有一點是絕對不能降低的,那就是顏值,身材可以平板一些,不需要太火爆,但顏值必須八分以上,嗯……高圓圓那樣的就是八分。」
兄弟們噓聲連連,忽然趙勁拿出手機刷了刷說:「還真有,你們看這條微博,說鹽務街後面的巷口裏有個炸油條的攤子,老闆的女兒長得不錯,號稱油條西施。」
范建不屑道:「都什麼年代了,還最美這個那個的,這種低等的炒作手法,幾年前就過時了,我敢和你打賭,這個什麼油條西施根本不會炸油條,就是一個網紅偽裝的,想炒作起來撈金。」
趙勁說:「那可未必,這個帖子轉發量很少,背後沒有炒作團隊的影子,就是我關注的一個人普通人發的。」
范建說:「炒作團隊就故意偽裝成普通人,他們都是專業的,還能讓你看出來麼?」
趙勁急眼了:「我不和你槓,明天早上咱們去攤子上看看,如果油條西施真的會炸油條,那怎麼說?」
范建冷笑:「願賭服輸,如果是真的,我把拖鞋吃了。」
「一言為定!」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
大學生通常都愛睡懶覺,但炸油條攤子屬於早點,不早起的話看不到,於是兄弟四人定了鬧鐘,八點準時起床,傅平安有車,拉着三個室友直奔鹽務街,把車停在路邊,鑽進巷口深處,一棟居民樓的背面平房裏,稀稀拉拉幾個人正在排隊買早點,大棚下面,滋滋啦啦的油鍋里炸着金黃酥脆的油條,炸油條的長筷子握在一個女孩的手裏,微黑的皮膚,鵝蛋臉,似乎並不多美,但越看越順眼,女孩動作嫻熟,衣着簡樸,圍裙套袖下面是一雙粉紅色的兔子頭棉拖鞋。
這就是所謂的油條西施了,以大家多年混跡網絡的經驗,搭眼一看就知道是貨真價實的窮人家的孩子,幹活這麼麻利絕對是長年累月磨練出來的,絕非幾天就能培訓出來的。
既然來了,肯定的吃了油條再走,范建上前搭訕:「老闆,除了油條還有什麼?」
「豆漿甜的鹹的,水煎包葷的素的,價格看水牌子。」女孩一開口,純正的普通話肯定是一級甲等,嗓音清脆亮麗,大早上的聽到這麼一句話,心情都會變得舒暢。
四人湊在水牌子前,嘰嘰咕咕討論的不是價錢,而是女孩的顏值。
「五分,不能再高了。」范建說。
「瞎啊你,我看最低八分。」路琨說。
「拾掇一下,九分都有機回。」趙勁給的分數更高,別看他們都是童男子,對異性的要求卻是極高,在他們的打分體系中壓根就沒有十分的人,高圓圓也就是八分,可見給女孩的評價是極高的。
「看好了麼?」女孩問道。
范建閉眼做陶醉狀態:「光聽她的聲音,我感覺自己在一座春天的山谷里,到處一片碧綠,小溪涔涔流過,一隻黃鶯在鳴叫……」
「人家問你吃什麼?」路琨踢了他一腳。
「油條十六根,葷素包子各二斤,豆漿甜的鹹的都要,各兩份。」范建大聲回應。
「打包還是帶走?」
「在這吃。」
早點攤有幾張桌子,四人圍着一張桌子坐下,齊刷刷看女孩打豆漿,裝包子,很快女孩端着食物來到他們面前,又從別的桌上拿過一包餐巾紙,正好眼神和傅平安對上,楞了一下,有些遲疑,但還是喊了出來:「叔?」
「你是……王栓?」傅平安終於從記憶庫中搜索出能叫自己叔的人,進入大學前他客串過演唱會安保,幫助過一個叫王栓的女孩,那時候女孩十五歲,又黑又胖,但嗓音悅耳,沒想到女大十八變,三年時間就脫胎換骨了,幾乎變成另一個人。
「是啊,叔你還認得我啊。」王栓興高采烈,回身從錢匣子裏拿出一百元大鈔:「叔,還你錢,咱們約定好的,再見面時還錢。」
上次分別時,傅平安確實給了王栓一百元買車票,沒想到她記得這麼清楚,一定是時時掛在心上,傅平安不收都對不起這份掛念。
早點鋪子生意最好的時間是六七點鐘,現在八點半了,客人已經不多,王栓摘了圍裙過來陪他們,她裏面穿了件粗毛線衣,看得出身材火辣,比例勻稱,微黑的膚色更顯得健康陽光,唯一的缺點是不夠精緻,頭髮亂蓬蓬的,臉上也不施粉黛。
「怎麼樣,好吃麼?」王栓坐在傅平安身邊,火辣辣的眼神看着他,「喜歡吃就多吃點,這個點不會再有人來了。」
「好吃,你們家用的油好。」范建挑起大拇指。
「胖叔,你真有眼光,是個會吃的。」王栓嫣然一笑。
「我胖麼?我怎麼就成了叔了?」范建做欲哭無淚狀。
「我叔的朋友,都是我叔。」王栓呲牙一笑,「你是胖叔,這個是眼鏡叔,這個是竹竿叔。」
路琨和趙勁都哈哈大笑,這女孩性格真好,爛漫活潑,如果是在校園裏遇到多好。
「那傅平安是什么叔?」范建問道。
「是帥叔,我心中最帥的叔叔。」王栓忽然起身跑進屋裏,拿了一個六寸相框出來,正是傅平安,她,還有歌壇一姐的合影。
「這個黑胖妞是誰?」范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啦,以前有點胖,後來減肥成功,歐耶!」
不知不覺聊了半天,油條包子都沒吃完,差不多該回學校了,傅平安說結賬吧,再拿個打包盒。
「我請了。」王栓豪氣萬丈,「以後常來玩啊。」
范建拿着手機的手心已經汗津津的了,他想留王栓的聯繫方式,卻又不敢說出口,路琨和趙勁也是嘴炮,平時在寢室啥都敢說,遇到真美女就消停了,也不好意思要人家微信號。
倒是王栓很主動,回去拿了兩個打包盒,又摸出手機來說:「來來來,面對面加人。」
互相通過之後,三人依依不捨的離去,上了車又開始眉飛色舞起來。
「誰也別和我爭,我最喜歡吃油條。」范建說,「我預定了。」
「憑什麼啊,各顯身手唄。」趙勁說。
路琨最識相,呵斥道:「搶什麼搶,那是老大的妹子,不,侄女,不,老大的女人。」
傅平安說:「你們三個,認真的回答我,是想和人家玩玩,還是想和她共度餘生?王栓是農村人,今年應該十八歲,肯定是上不了大學了,按照農村的規矩,結婚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你們都是名牌大學的學生,范建你不是還要考研麼?你們能接受一個幾乎半文盲的妻子麼,你們能,你們的家庭能麼,今後幾十年怎麼過,門不當戶不對,就靠着顏值吃飯麼,王栓十五歲時是個黑胖丫頭,誰能保證她二十五歲的時候又變成那樣?」
一陣沉默,能考上名牌大學的都不是傻子,腦筋轉的快,上大學談戀愛是正常的,甚至談十幾次也不稀罕,渣男渣女多了去了,但王栓不一樣,她這個年紀,談了就要談婚論嫁的,而且中國是二元制的社會,城市和農村就像兩個世界,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如果落差太大,註定會有無窮無盡的矛盾,細細思量,誰也無法接受這樣一個落差極大的妻子。
「老大我不同意你的說法。」范建乾咳一聲,開始抬槓,「人的命運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裏的,王栓只有十八歲,她的人生還沒開始起航,你為什麼要給她規定好今後的路呢,你又不是她爸爸,就算是她親爸爸,也不能逼着她十八歲就嫁人,生孩子,她的天賦,足以支撐她走上更廣闊的舞台,而不是在巷子裏炸油條,在農村帶孩子,既然她背後沒有炒作團隊,那咱們就幫她炒作,幫她改變命運,我這樣做,並不是為了一己私利,純粹是想幫幫她。」
趙勁說:「有沒有其他目的,我們不關心,不過你這個建議很美好,老大,我覺得可以試試。」
「捧紅她,以咱們的能力,可以的。」路琨也嚷道。
「那就這麼定了!」傅平安一拍方向盤,奧迪100歡快的鳴叫起來。
……
油條鋪,錢箱子大開,一個中年婦女清點着鈔票,臉上陰雲密佈,將王栓叫過來問道:「今天的錢數不對,咋回事?」
「我……拿了一百,還人家錢。」王栓囁嚅道。
婦女一巴掌打在王栓臉上,繼而薅着她的頭髮撕打,王栓咬着牙不反抗也不求饒,也不流淚。
她的眼淚,在三年前親生母親去世時就流幹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女大十八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