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啊，小施。看了這兩場比賽之後有什麼想法？」
李志飛在電話里問施無垠。
「沒什麼看法，老李。」
「怎麼可能沒看法？點評兩句唄？」
「不點評，沒看法。」
「嘿，你這人……我不是記者來打探你口風的！」
施無垠笑起來：「我知道啊，老李。但我是真的沒什麼看法，董指導的國家隊踢着和我們那時一樣的足球，連人員配置都一樣，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麼看法？這樣的比賽我們當時還看得少了嗎？」
「延續我們的打法不好嗎？」
「哈，你別想套我話，老李。我說了，從國家隊退下來，就不要談國家隊的事情了。尤其是不要對現任教練品頭論足，那樣不好。我做主教練的時候，也不喜歡看到同行對我說三道四的。」
見施無垠態度堅決，李志飛只好不再談論這個問題，他改口問道：「好吧。我理解。你現在日子怎麼過的？」
「每天一覺睡到自然醒，不要太爽！」施無垠哈哈大笑。
聞言李志飛也笑起來，笑完他又問：「那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以後？肯定還是要出來工作的。不過我打算先給自己放放假、充充電。」
「哎呀，聽到你說你還要出來工作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想說，你啥時候要決定出山了，記得給我打電話，我還給你搭檔啊！」
施無垠一聽這話樂了：「哎喲，老李。你都六十多的人了，不在家抱孫子，還想出來浪呢？」
「這話怎麼說的？我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不行嗎？」
「行行行，太行了。那就這麼說定了，等到時候我要復出的時候一定找你組班子。」施無垠一口答應下來。
「好，我等你電話啊！」
掛了電話，施無垠身邊的妻子問他：「幹嘛，李大哥又不甘寂寞了？」
「我覺得……十有八九是嫂子又念叨他了。」施無垠喃喃道，「這手洗的碗啊……總歸是沒有機器洗的乾淨……」
妻子聞言笑起來，笑完又問：「你還真能忍得住啊，那麼多媒體記者找你詢問有關這兩場比賽的事兒你不說也就算了，李大哥你還防着？」
「不是防着老李，是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擺平心態。」施無垠搖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已經不是國家隊主帥了，那就不要沾國家隊的事兒。否則到時候有點什麼風吹草動，我都脫不了干係。到時候我還怎麼在家享受愜意時光？」
施無垠說着摟住了自己的妻子。
妻子卻心痛地仰頭望着他頭上的白髮：「可惜休息了這兩個月，你這頭髮也沒黑回去……」
「黑不回去咯，不想看到白頭髮，可以染髮嘛。不過……我倒覺得挺好的。」施無垠摸摸自己的頭髮，「這樣每天照鏡子的時候，就能想到我帶隊打世界盃……哈！那可是你老公最牛逼的經歷嘞！」
※※※
打完和墨西哥的比賽，國家隊就地解散。
那些要去歐洲踢球的國腳們約着一起從京陽飛到德國法蘭克福，然後再在法拉克福中轉去各自的目的地。
這樣一來大家在漫長的十幾個小時旅途也有個伴兒，不至於太無聊。
以前胡萊都是自己回歐洲，一個人路過那些機場和城市。
現在他身邊全是隊友，大家一起聊天嬉鬧，時間便不再難熬。
而當他們一起出現在法蘭克福的機場航站樓里時，甚至還在這異國他鄉遇到了幾個中國球迷。
他們發現這一行國腳之後，便厚着臉皮上來請求合影、要簽名。
待大家都滿足他們的願望，準備離去時，他們還不停揮手大聲祝福：「加油啊！！」
「哎呀！突然感到有些壓力大是怎麼回事兒……」揮別那些熱情的球迷們，陳星佚感慨道。
「平常心，你能有什麼壓力？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着呢……」張清歡對陳星佚說着話的時候，還專門瞟了胡萊一眼。
胡萊沒在意歡哥的小眼神，他對張清歡說：「歡哥到時候我去巴塞羅那做客，你得請我吃飯啊！」
「我為什麼要請你吃飯？」張清歡很警惕地反問。
「因為我要幫你們打同城死敵加泰聯啊！」胡萊雙手一攤。
就在他們飛回中國參加國家隊比賽的時候，新賽季歐冠分組結果也出爐了。
作為英超的衛冕冠軍，儘管利茲城第一次參加歐冠，卻依然被劃入了「種子球隊」這一檔。
於是他們就和第二檔次中最強的加泰聯分到了一個小組……
除了加泰聯，在這個小組中還有來自意大利的傳統強隊維蘇威和來自土耳其的聯賽冠軍海灣燈塔。
英超冠軍、西甲亞軍、意甲季軍和土超冠軍。
這個小組簡直堪稱「死亡之組」。
當時在抽籤現場，看到這個結果時，利茲城的俱樂部總經理埃里克·杜菲臉色顯得不太好看，他嚴肅緊繃的面部特寫出現在現場直播的鏡頭中。
任何一個利茲城的球迷們看到這麼一個分組抽籤結果，恐怕臉上的表情都不會比杜菲好多少。
利茲城俱樂部歷史上的第一次歐冠，就被分進死亡之組，小組出線希望十分不樂觀。
這個小組裏除了利茲城之外，另外三支球隊都有過在歐戰中奪冠的紀錄加泰聯曾經五獲歐冠冠軍，兩奪歐聯杯冠軍；維蘇威曾經獲得過三次歐聯杯冠軍。海灣燈塔也獲得過兩次歐聯杯冠軍。
這個小組裏只有利茲城的歐洲冠軍榮譽最乏善可陳零。
所以別看他們是第一檔次的球隊，實際上在這個小組裏可能反而是實力最弱的。
要不是歐冠改革，歐冠種子球隊由衛冕冠軍、歐聯杯冠軍以及歐足聯排名靠前的聯賽冠軍組成。如果還是按照以前用歐戰積分來劃分檔次的話，利茲城這個英超冠軍妥妥的第四檔次球隊。
或許是因為知道利茲城在這個小組中的形勢有多困難，所以張清歡這次沒和胡萊鬥嘴，而是很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行吧，看在你們這倒霉催的抽籤結果上，我請你吃飯，作為你們輸給加泰聯的安慰……」
陳星佚在旁邊起鬨：「胡萊我要是你，絕對不吃這嗟來之食！」
胡萊呵呵一笑：「但你不是我。」
然後他轉頭對張清歡說：
「沒事兒，反正輸贏都有人請，我無所謂。」
王光偉還是很關心胡萊的，他問道：「胡萊，你們這賽季能在歐冠中走多遠啊？」
「不知道，能走多遠走多遠唄。」胡萊顯得很灑脫，似乎並不糾結於分組形勢。
「你們教練有沒有公佈歐冠目標？」
「沒有。我出來的時候，抽籤結果還沒不知道，怎麼公佈目標？這目標肯定是要根據分組結果來制定嘛……」胡萊搖頭道。「反正我估計也就是一場場拼，能拼成什麼樣子拼成什麼樣。」
「問題沒這麼簡單。」王光偉搖頭，「歐冠和聯賽怎麼取捨？歐冠一場場拼，同時期的聯賽呢？要不要放棄？」
其他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王光偉說得對。
對於利茲城這種並不是豪門的球隊來說，多線作戰是一個大問題，怎麼取捨很重要。
畢竟之前有過許多類似的先例，因為參加了歐戰，而導致球隊在聯賽中表現一落千丈。
「對呀，我去了薩里亞，接觸過一些球迷，聽他們說起當年的事情。有不少球迷都後悔，說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當初壓根兒就不要拿到什麼歐聯杯參賽資格。」
張清歡說的是一樁舊事他所效力的薩里亞在五年前就出現過這麼一檔子事兒。
前一個賽季才剛剛時隔十六年重回歐戰，獲得了參加新賽季歐聯杯的資格。
這本來是一件大喜事，賽季結束時全隊球迷歡呼慶祝的熱烈場面仿佛還在昨天。
結果新賽季雙線作戰的薩里亞卻並沒能延續上賽季的神奇表現。
歐聯杯小組賽未出線，還拖累了聯賽。
聯賽中一輸再輸在冬歇期之前，他們聯賽僅贏了一場，主教練倒是換了兩個。
雖然下半賽季薩里亞並沒有任何歐戰可打，可他們在上半賽季積累起來的頹勢已經無法逆轉，形成巨大的慣性，最終把這支上賽季還排名西甲第六的球隊，推入了乙級聯賽……
那之後薩里亞在乙級聯賽沉淪兩年，才重返西甲。
雖然歐戰機會對於所有球隊來說，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球迷們嚮往歐戰所代表的榮譽，而俱樂部追逐歐戰帶來的豐厚獎金。
可是家底不厚的小球隊，偶然間獲得歐戰資格，或許並不是好事。
就算能夠拿到小組賽的參賽獎金，也無法彌補從頂級聯賽降級所帶來的經濟上的損失。
更不要說小球隊根本沒有可能競爭歐戰冠軍，到最後表現再好，也不過是給豪門當綠葉，陪太子讀書。
「但是歡哥，那些這麼說的球迷，你沒問問他們，如果薩里亞再有一次參加歐聯杯的機會，他們會不會不希望球隊去？」胡萊卻反問。
張清歡愣了一下。
胡萊笑道：「所以啊，別管嘴巴上怎麼說，怎麼理智分析。事實上，真有參加歐戰的機會，有哪個球隊會放棄的？雖然明知道會影響到球隊在聯賽中的表現……難道這樣就放棄歐戰，就不去爭奪歐冠資格？沒有這樣的道理吧？我們當然可能會因為打了歐冠，就從英超降級。但降級那是未來的事情，現在還說不一定。可歐冠是眼前的比賽，為了以後可能發生的結局，就放棄現在的比賽……太愚蠢。我不知道我們主教練會給歐冠制定什麼目標，但我反正每場比賽都會去拼。這可是我第一次參加歐冠呢！」
聽見他這麼說，幾個人面面相覷後，王光偉拍着腦門說：「就是啊，胡萊好歹有機會參加歐冠，我們……嗐！我們一群連歐聯杯都踢不上的人在這裏瞎操什麼心？」
陳星佚指了指自己：「我！我有機會的！我們隊也是參加歐冠的！」
張清歡罵道：「你有個屁！你俱樂部都沒給你在歐冠里註冊！」
「那萬一我們隊打進淘汰賽了呢？明年一月份還能再註冊一次的。」
大家紛紛：「呵呵。」
張清歡揮手：「散了散了。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拜拜嘞，各位！」
他去巴塞羅那，夏小宇去里斯本，陳星佚和羅凱結伴往北飛去阿姆斯特丹，王光偉則向南去熱那亞。
胡萊一個人向西飛，回利茲。
六個人在法蘭克福機場的航站樓里告別，各奔東西。
第二十一章 結伴而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