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騁行使在寬敞平整的跨河石橋上，妘姬好奇眺望向外面，仔細觀察打量。
回想當年。
她就是在這一座石橋的對面，與自己的哥哥再度重逢相遇。
那一幕幕場景，對於她來說，恍如昨日黃花，依舊記憶清晰而深刻，無法忘卻。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我也已經長大了。」
「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性撒嬌的小女孩，時時刻刻眷戀哥哥的溫暖懷抱，也不是那個吃喝拉撒都要哥哥照顧的小嬰兒。」
伸手摸了摸自己髮髻上插着的精美髮簪，妘姬那張精緻可愛小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溫馨幸福微笑。
她將胳膊枕在窗戶邊，靜靜眺望向窗戶外面，縱覽各種各樣的景象。
長達數里的石橋，正在被快速跨過。
尚且未曾真正到達石橋的另一端。
離得遠遠的，妘姬就看到在河岸附近，放牧着許多牛羊馬鹿，豐盛繁茂的水草，正被它們悠閒啃食。
有放牧人員，手持長鞭，遊走在周圍。
盡心盡力看管那些牛羊馬鹿不要走丟、被偷或落入水中。
河岸附近。
更有架設起來的一架架木質水車，正隨着水流的流動而全自動運行。
水流的流動，推動着水車運轉。
水車的每一次運轉，都有大量的河水被綁縛其上的竹筒或木桶舀上來，並利用由高向低的自然動力，再度將舀起來的河水傾倒出去。
任其在河岸附近的溝渠中流動，向遠方蔓延而去。
分批灌溉進需要的田地當中。
所有的灌溉工作，都是全自動運行，而且不存在任何污染。灌溉器具隨開隨停，控制自如。
阡陌縱橫，良田如雨。
長勢喜人的高產農作物，按照各自不同的生長所需環境，種植在不同的田地當中。
大量的佃農，揮舞着鋤頭與鐵鍬，在田地中勞作。
雖然揮汗如雨，卻面帶幸福笑容。
糧食的產量大幅度提升了，但稅收卻只有五成，佃農手中能夠剩餘下來的糧食，也變多了不少。
能夠吃的更飽，吃的更多。
不會再輕易餓死人。
存糧在手，縱然面對可怕自然天災，也無需賣兒賣女，骨肉分離，只為謀求生路。
等到距離離得近了。
向外眺望的妘姬，這才看到在那些放牧的牛羊馬鹿群周圍，還有許多人背着背簍，環繞在周圍。
時不時就用手中的夾子或鏟子，收拾起地面上的牛羊馬鹿糞便。
將其一個不留的收集到後背上的背簍內部。
「哥哥，那些人為什麼要收集糞便啊？」妘姬回頭望去，好奇向姒元詢問請教：「是嫌棄那些東西會弄髒地面嗎？」
「算是一個理由，不過算不上主要原因。」姒元隨意向外瞥了一眼，簡單解釋道：「種在田裏的任何東西，都需要吸收田地裏面的養分。」
「這樣才會生長發育，開花結果。」
「就如同我們自己每天需要吃飯喝水一樣。」
「但如果不給田地裏面進行養分補充，除了野草荒木之外，任何農作物的多次種植，都會讓田地被廢掉。」
「不會自古流傳至今數千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那些放牧養殖的牛羊馬鹿的糞便，就是補充田地的好東西？」妘姬若有所思，反問出聲。
「直接使用，那可不行。」姒元淡然一笑，隨口解釋道：「不過處理起來也不算難，非常簡單。」
「只需要將動物產下的糞便收集起來，進行自然堆放就行了。」
「風吹月曬，日照雨淋。」
「隔一段時間，糞便就會自然而然產生本質變化，轉變成為效果極好的化肥，能夠大幅度補充田地田力。」
「事實上，除了這些東西之外。」
「像什麼枯枝落葉啦、草木灰燼啦等等，稍微處理一下，同樣也是補充田地田力的化肥。」
「還有不同農作物之間的互補套種等等。」
「恢復田地田力的方法，其實很多。沒有這些東西，田地也不可能流傳數千年的時間到了我們這一代。」
隨口簡單解釋到這裏。
姒元伸手輕輕摸了摸妘姬的小腦袋，寵溺笑道：「不過你身為府內的大小姐，根本不需要在乎關注這些東西。」
「那是下等佃農們與低賤商人們才會在意看重的東西。」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就夠了。身為貴族，享受這些，是你天生的義務。」
「這也是為何人人都想着要向上爬的原因。」
「人與人之間，終究有着三六九等之分。出生時所帶有的身份，大於一切後天努力。」
「想要通過努力來改變身份，除非將整個階層毀滅重建，重新制定這樣的規則。」
「但即便如此，也僅限於最開始的那一個短暫階段而已。」
「到了最後，仍舊是出生身份大於後天努力。」
妘姬聽到這裏，好奇問道：「那秦國的文信候呂不韋呢？」
「我記得他曾經也是一個低賤商人，現在卻成了秦國的文信候，位極秦國人臣，權勢通天。」
「低賤商人，只不過是呂不韋的表象。」姒元輕聲笑了笑，提醒道：「別忘了呂不韋的姓氏。」
「姜姓，呂氏。」
「他可是曾經姜齊王室的後裔，是地地道道的王室大貴族後裔。」
「沒有這個出生身份，任憑他計謀通天，財富龐大，終究只不過是一介低賤商人。」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上位的機會。」
提起這個，姒元便向妘姬說起姬無夜。
「就如同那韓國的大將軍姬無夜。」
「別看他是大將軍，實際上，那已經是他的頂峰了。除非他改變自身的階層身份，提高貴族地位。」
「這樣，他才會有更進一步的機會與希望。」
「所以姬無夜才想要心心念念迎娶韓國的紅蓮公主過門。」妘姬當即出聲道：「就如同哥哥迎娶無憂嫂嫂一樣。」
「改變身份，才有現在。」
隨即，妘姬又輕輕皺了皺小鼻子，滿臉傲嬌乖巧。
「不過那韓國的紅蓮公主我也見過，有些刁蠻任性，做事不懂輕重，還有點兒蠢。」
「比起無憂嫂嫂差遠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話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