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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賽馬
李莊主顯然沒有料到,在懷章王的強勢來襲下,還會有英勇又機智的漏網之魚闖進來。詞字閣 www.cizige.com
多年的生意經驗告訴李林木,遇到狀況不要慌,權衡段位高低再站位,黑吃黑狗咬狗,作壁上觀跟風走。
英勇又機智的漏網之魚鄭芸菡發現李莊主根本沒有要回應她的意思,沉穩道:「在下只知生意場上最重誠信,買賣雖然有價高者得,但也講先來後到,天木莊的貨能得王爺欣賞是福氣。在下沒有冒犯王爺的意思,既然王爺也想買天木莊的貨,又要購入許多,還請王爺拿出訂貨的憑據,我們彼此核對下訂的先後時間,擺一擺道理。」
刀疤臉正欲發作,懷章王忽然豎手制止,慢悠悠開口:「你是長安人」
鄭芸菡警惕起來。
上來就打聽來路出身,難道是要開始比身家了?
天木莊常年接待長安城內的貴客,屬於都城高端生意圈,她早就表明過身份,此刻遮掩,事後揭穿反而更加尷尬。
買東西而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鄭芸菡答道:「是。」
就在鄭芸菡以為懷章王要套她的身份時,他忽然話鋒一轉:「本王並未下過訂,又何來憑據與你核對?」
他好像無意套她的身份,只是想純粹的不講道理。
鄭芸菡心裏一陣打鼓,瞟了眼袖手旁觀的李莊主,硬着頭皮說:「王爺既然未曾下訂,那無論如何也該排在在下的後頭……」
「你且等等……」
鄭芸菡被打斷,略有些茫然。
懷章王單手支着下頜:「觀閣下音貌,該是個女郎,勞駕換個正常女人說話的語氣。這憋着嗓音的語氣,本王聽着難受。」
鄭芸菡粉拳緊握,又飛快鬆開,磨着牙道:「是。」
懷章王將她的小動作收入眼中,唇角彎起一個小弧度,開口道:「先來後到,本王定是占不了優勢,可是本王今日就是想買天木莊貨,全部。」
最後兩個字,真是霸道又氣人。
他話鋒忽轉:「所以,不如我們各自說說要買它的理由是什麼,藉此評斷誰更需要,如此也不算本王強取豪奪,姑娘覺得呢?」
鄭芸菡不會傻到相信這個男人真會根據需求來決定誰更有資格買。
誰來評斷?你這囂張的表情已經寫滿了「本王說了算」。
但她只能繃着微笑溫聲道:「家父壽辰在即,小女想要為家父尋上好的紫檀木,打造成賀禮送給父親。請王爺成全小女的盡孝之心。」
懷章王凝視她片刻,唏噓搖頭:「太可惜了。」
鄭芸菡:?
懷章王:「姑娘要給父親準備賀禮,這令人感動。但本王是要給即將定親的姑娘準備見面禮,權衡之下,似乎還是本王更需要些。很遺憾,姑娘另擇別家盡孝吧。」
鄭芸菡很想將天木莊的令牌抽到他的臉上。
「百善孝為先,小女為父親盡孝,為何排在王爺與女子定親見禮之後?」
「本王常年在外,無心顧及府中家務,加之性情糟糕不易與人相處,能說得一位姑娘與本王定親可謂是難上加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本王一把年紀,若再不安置後院,孤寡一人,豈非大不孝?」
「姑娘今年錯過為令尊慶生還有來年,本王若是錯過佳人,興許就是孤寡一生,如此說來,本王這位即將訂婚的妻子,難道不是更重要些?」
太不要臉了。
鄭芸菡久居長安,對這位懷章王知之甚少,也無心打聽,但見他生的一副年輕俊貌,竟然厚顏說出這些話,分明只是隨意找個說法壓她罷了。
然氣歸氣,做人還是得識時務。今日之事,她冒然闖進來已經不太妥當,對方又不是講道理可以壓制的,再生不快讓懷章王將目光盯上忠烈侯府,那時不錯也是錯了。
父親的壽辰賀禮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沒有第二選擇。
鄭芸菡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欲再多作糾纏:「既然如此,小女不打擾王爺為佳人購禮,告辭。」
刀疤臉還記着他們已經封了山道,這丫頭可能硬闖了的事,「王爺,她……」
懷章王忽然道:「且慢。」
鄭芸菡心頭一沉,頓感不詳。
她轉過身:「王爺還有何指教?」
懷章王聲線低沉:「你的孝心,這麼快就耗光了?」
鄭芸菡抬眼望向他。
男人的眼神深不見底,一如他這人,一眼看不透。
鄭芸菡:「王爺對佳人有心,對王府有孝,小女不敢與王爺在此事上一爭高低。」
懷章王微微側首:「這樣啊……你糊弄本王的人闖進山莊時,也是這麼想的?」
鄭芸菡一愣,沒接話。
「不如這樣……」他將手中的金錠子隨意丟在一邊的矮几上,站起身來。
鄭芸菡發現他當真高大,周身縈繞一股迫人的氣息,負手而來時,明明很寬敞的廳堂都隨着兩人距離的拉進變得逼仄壓抑起來。
「大家都是一片孝心,不該分高低貴賤……你這打扮,是騎馬來的?」
鄭芸菡輕輕點頭。
「會騎馬?」
鄭芸菡繼續點頭:「略懂一二。」
他低笑一聲,鄭芸菡忽然嗅到一股烏沉香的味道。
提神醒腦之餘,讓人汗毛倒數。
「不如這樣,你與本王賽馬一場,若是你贏了,天木莊的新貨任你先挑選,如何?」
賽馬?
鄭芸菡聽着就覺得兩腿刺痛。
她一個閨閣女郎,偶爾走一趟遠路也是車馬相隨,今日騎馬趕路純粹為了天木莊的木料而來,已屬一番折騰。
他一個縱貫沙場馬上得尊榮的男人,要和她賽馬較高低,這分明是又要體面的強取豪奪,又要陰險的讓她遭罪!
他似乎怕她不夠尷尬,往前逼近一步,語氣不知是諷刺還是誘導:「如何?大孝女。」
鄭芸菡捏着拳頭沒說話,護衛欲上前護主婉拒,她忽然抬頭,眼底的恭敬和膽怯一掃而光,眼眸瑩亮動人:「王爺有雅興,小女願意奉陪。是否只要小女贏了,就有先於王爺購買的權利?」
他挑眉:「當然。」
完全把不住事情發展的李莊主:……
……
通往天木莊的山道因為常年要運送貨物回來,所以修的寬敞又平坦。
鄭芸菡牽了馬朝山道起點走去。
不遠處,懷章王已經騎着馬侯在那裏。
他座下是一匹通體黑亮的高大駿馬,馬身裝甲,腦門上一撮毛雪亮無雜。
鄭芸菡愣了一下。
他居然用戰馬跟她比?
鄭芸菡聽說過戰馬與家養坐騎的區別。
在戰場上,受過訓的戰馬一如成精小妖怪,跑得快跳得高,踩得死人閃得了刀。這也是為何軍中騎兵重要,養起來也耗資。
鄭芸菡瞄了一眼自己的小馬。
這是大哥在她十四歲生辰時精挑細選的寶馬,性情溫和,體型最適合女子蹬騎。
這匹本應該在春日裏撒着小蹄子噠噠出城,沐浴春風驕陽的小馬,現在要對陣馳騁沙場的戰馬。
就在這時,懷章王的馬忽然噴氣,馬頭輕晃朝她的馬撞過來,鄭芸菡的馬嚇了一跳,腦袋下意識的偏了一下,連馬蹄子都不爭氣的往邊上挪。
一旁騎着馬的男人發出一聲低笑。
鄭芸菡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馬頭,暗道:輸人又輸陣,可真是我的馬……
她假裝不知自己的臉已經羞赧燙紅,翻身上馬,目不斜視的看着前頭:「王爺,小女準備好了。」
懷章王的眼神掃了掃少女面紗之外隱約泛紅的臉頰,手中韁繩一勒,「按照咱們定下的,從這裏跑到山道攔截處再返回,先跑完者為勝。」
「一言為定。」鄭芸菡一手握韁繩,還在手上挽了一道,另一隻手持馬鞭,深呼吸。
下一刻,兩匹馬同時衝出去。
饒是鄭芸菡騎射學得好,也架不住戰馬的速度和氣勢。
眼看着懷章王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禮讓半分,一騎絕塵,她終於意識到,大哥給她挑選的這匹馬,性情溫不溫和是其次……
人為限速倒是真的。
虧她一路趕來時還自以為風馳電掣……
懷章王的戰馬單腳跳都比她跑的快!
她要換馬!
同一時間,正在上值的鄭煜堂忽然打了個噴嚏。
一旁兩位正在忙裏偷閒的同僚紛紛投來關心:「鄭大人可是身體抱恙?」
鄭煜堂豎手搖頭:「無妨,許是春日柳絮擾了鼻息,失禮了。」
兩位同僚表示無礙,又把話題扯到了鎮遠將軍府上那位小公子趁着春日正好與人賽馬結果摔斷了腿的大醜事,只道這小公子好歹是將門之後,騎個馬都摔,太丟老將軍的臉了。
鄭煜堂眉頭微蹙,一臉正色:「賽馬危險,既然家中小輩不善騎射,便不該縱容。實在避不開騎馬,也該為其選一些怎麼都跑不快的馬,自不會有今日之悲劇。正所謂防患於未然……」
同僚面面相覷,深感這位年輕有為學識淵博相貌堂堂的小鄭大人是個拉不進圈子的愣頭青,但又不好讓他尷尬,在他長篇大論之前,紛紛抱拳結束話題:「鄭大人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