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他被關進了一個漆黑冰冷的屋子,屋裏只有他一個人,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他聞着自己身上散發的惡臭,感覺自己正一點一點的腐爛。
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一天,一個小天使打開了房門,渾身發着光,走入了他的世界。
漸漸地,小黑屋裏有了光,有了溫暖,有了銅鈴般的笑聲……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活着,而且……還想繼續活着。
小天使拯救了他,溫暖了他,他終於活過來了,可是……小天使卻不見了。
任由昂貴的飲用水噴灑在自己滿是傷疤的身上,葉墨抬起了頭,伸手擦去鏡子上的水霧,他看向了鏡中的自己。
那個他頭髮糟亂,滿臉胡茬,頹廢,消沉,就像是一隻下水道里的老鼠。
「你為什麼不去救她呢?也許她還活着呢?難道她不是你想守護的人嗎?」
鏡中的他渾身顫抖着,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你是怕了嗎?」
「沒有!我是聯盟軍特戰一隊的葉墨,我從加入聯盟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那你還在等什麼?去救她啊!即使是死,你也要把她救出來!」
「我會的!」
葉墨狠狠咬了咬牙,拿起洗漱台上的刮鬍刀用力地刮掉自己臉上的鬍子,又用電動理髮器推掉那糟亂的長髮。
他是聯盟軍的戰士,他不該是這副死樣子。
不知不覺間,鏡中的他露出了蒼白剛毅的臉,刀削過的眉毛下,那雙眼中射出鋒利的光。
原來那個邋遢頹廢的大叔已經沒了蹤影,剩下的只是一個留着寸發,無所畏懼的戰士。
走出衛生間,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葉墨用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着佈滿傷疤的身體,被水浸透的繃帶下,那條奇怪的右臂正一次次的膨脹收縮,似乎要將繃帶里的水擠干。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功夫,葉墨穿上了一套黑色的迷彩服,取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戴在頭上,又從沙發下摸出了一柄許久未用的軍用匕首藏於腰間,這才穿上一雙軍靴,拿起了小天使送給他的幸運繩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左手手腕上。
一切準備妥當,葉墨帶上儲蓄卡和鑰匙,推開門走了出去。
……
外城區西北部的一間廢棄廠房內,黑色越野車剛剛停下,兩個身材高大的傢伙便先後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們都穿着黑色的連體服,一個手裏拿着一個類似遙控器的裝置,一個則拎着一個巨大的黑色編織袋。
「滴」的一聲!
遙控器上的按鈕被按下,二人面前的一個巨大的廢棄設備開始緩緩移動。
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後,廢棄設備原來的位置出現了一條向下的台階。
二人沒有耽擱,當即走入了台階。
隨着他們快步下行,那個巨大的廢棄設備又重新回到了原位。
台階的盡頭是一個小型的電梯,二人進入電梯,在一排六個按鍵中按下了-3的按鍵。
不一會兒功夫,電梯的門打開,一排排巨大的培養罐隨即映入眼中。
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些培養罐內,竟然都裝着千奇百怪的東西,有的像是一條白色的巨蟒,可卻長着類人的腦袋,有的像是一棵樹,可樹的枝幹卻如同觸手一般自由蠕動,越是向前,培養罐中的東西就越是古怪。
長着八條人腿的狗,長着兩個腦袋的紅色蜥蜴,更有長着尾巴卻沒有毛髮的類人生物。
而更可怕的是,它們似乎都是活物。
隨着二人穿過這片區域,前面是一扇白色的電動門。
可能是早就知道他們要來,剛剛走近,電動門便「嗡」的一聲向兩側移開。
接着,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悽厲吼叫聲從門後傳了出來。
二人似乎對這吼叫聲已經習以為常,直接大步向前走去。
門內的房間光線很足,環形的牆壁上是一扇扇鎖上的電子門,那陣陣吼聲就是從這些門的通氣孔內傳出。
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手術台,手術台的外面由一面面透明的玻璃圍住構成一個半開放型的「手術室」,在手術台旁,一個身着白色大褂,戴着白色口罩的醫生,正在幾位護士的幫助下,對一個全身被膠帶捆綁的「病人」進行着一場血腥的「手術」。
忙碌了好一會兒,「病人」不再折騰,手術台旁的氣壓密封罐終於裝滿,這場「手術」也隨即圓滿完成。
將手中帶血的手術刀扔進消毒盤,醫生摘下手套和口罩,這才走出「手術室」,渾身是血的來到了二人的面前。
「我的10045號實驗品帶來了嗎?」
醫生從口袋裏取出眼鏡,一邊用白大褂還算潔白的袖口擦拭,一邊笑着問道。
「帶……帶來了!」
「打開給我看看!」
醫生將眼鏡戴好,伸出血紅色的舌頭舔了舔白色乾裂的嘴唇,患了皮膚病的臉上滿是期待的笑容。
「嘩啦」一聲!
巨大的黑色編織袋拉開,一個雙眼緊閉的小女孩兒從袋口露了出來。
醫生仔細地瞧了瞧,臉上的笑容越發病態,有些反光的眼鏡背後,那雙已經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睛裏早已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不錯,不錯!只有這嬌嫩的身體才能配得上我的手術刀。把她帶進-4層的044病房,先給她采個血,如果確定是無污染的純ab血型,就給她注射最新型的c5藥劑。如果不是純ab血型,你們就自己躺上手術台。聽懂了嗎?」
「是,博士!」
二人齊聲道,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
「乖啦!」
被稱為「博士」的醫生轉過身去,一邊走,一邊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扔在地上,然後抽下腰間的皮帶,走到了牆邊的一扇門前。
活動了一下脖子,他打開了電子門,就這麼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功夫,「啪啪」的抽打聲,和刺耳的嘶吼聲以及噁心的怪笑聲一同傳了出來。
身着連體裝的二人縮了縮脖子,掃了一眼正在緩緩翻轉的手術台,新的「病人」已經準備就緒,不敢再留在這兒,二人趕緊拎起地上的袋子,「逃」向了來時的電梯。
而被裝在袋子裏的小女孩兒卻趁機偷偷地睜開了雙眼,看着頂棚上的日光燈,聽着那毛骨悚然的叫聲,她抿起小嘴,眼中慢慢閃爍起了晶瑩。
「我……會死嗎?可我……還沒有和媽媽一起吃蘋果呢!還沒有……叫大叔一聲爸爸……」
她重新閉上了雙眼,雖然極力控制,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但委屈的淚水還是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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