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紓...」
走神的袁紓,聽到顧辰安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顧辰安問道:「想什麼呢?」
袁紓笑了笑:「我在想,這幅畫裏的場景,現實中是什麼樣的。」
「想到了嗎?」
「不太清晰。」袁紓努了努嘴,略顯遺憾。
顧辰安淺笑一下,視線落回眼前這幅畫中。
倏爾。
憶潮翻滾——
南朝初期,邊境烽煙四起,尤其是西南地區。歷朝歷代,那裏一直都是塊難啃的骨頭。
小國叛亂,挑起紛爭;盜寇出沒,燒殺搶掠;山匪橫行,山間自領一地而治,脅迫手無寸鐵的村民繳糧繳錢繳女人,無惡不作。
老百姓冤無處申,只能四處逃竄,流離失所。逃亡路上如遇上山匪,等待他們的只剩下死亡。
無助!絕望!
為了穩住西南局勢,逄辰安領命出征,率軍在邊境駐守了七月有餘。期間剿滅山匪,肅清境內反叛勢力,也算暫時還給老百姓一處安穩落腳地。
境內雖已平定,可境外卻蠢蠢欲動。甚至有官員勾結叛黨,欲另起政權,打算在邊境挑起了新的紛爭。
一天夜裏,軍中將士們在營地休整。天亮後必定又是一番血戰,大家也心知肚明。
說是休整,實則徹夜難眠。
出征七月,大小戰役數百場,死傷已無數。儘管如此,將士們無一退縮。
虎帳中,逄辰安點燃燭台,看着案上的地圖和軍令,思考着戰略部署。各將領,安靜站在一旁,等候發令。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又一陣嘈雜聲,營地深夜遭襲。
逄辰安火速沖了出去,遠處的幾頂帳篷,已經被投來的火石燒得濃煙四起。
逄辰安有條不紊地向幾位將領下達命令,各自領命後,全軍奮起迎戰。
一觸即發。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硝煙戰場,逄辰安帶領眾人與敵人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殺。他身先士卒,不懼生死,將士們在他的帶領下也變得勇猛無比。
敵人的箭矢、長矛如同暴雨般襲來,每個人咬緊牙關,奮力搏殺。
很殘酷,但是無一人退卻。
吶喊聲、兵器交鋒的聲音交織着,畫面無比壯烈。
伴隨晨曦,吹響了勝利的軍號。
此一戰,大獲全勝。
當天夜裏,軍營燈火通明,將士們圍在篝火旁,舉杯暢飲,慶祝着勝利。
逄辰安獨自坐在營帳外,看着滿天繁星,思緒萬千。就在剛剛,接到密報,皇帝病重,已臥榻多日。
勝利的喜悅一掃而空,逄辰安心中滿是憂慮。北面戰事剛剛結束,宮裏卻傳來如此消息。
建都至今十餘載,南朝根基並未穩固,內憂外患,動盪不安。如果這個時候一國之主傳出些什麼,不免人心惶惶。
天微微亮,逄辰安帶着一支隊伍回朝,沿途百姓歡送着。
只有逄辰安一路心思沉重。
快馬加鞭,回到建康也是半月以後。兵馬留在城外五公里的地方紮營休整,逄辰安孤身進宮。
皇帝聽聞逄辰安回來了,堅持要起身更衣迎接。在侍從的攙扶下,才得以起身。
逄辰安風塵僕僕來到寢殿,無需通報,這是皇帝給他的特權,出入自由。他踏入殿內,兩位大臣和鎮國大將軍紛紛向他作揖行禮,此時能在這裏的,都是心腹、親信。
皇帝半倚在龍榻上,模樣憔悴如老朽,已然沒有帝王之勢。他輕輕招手,示意逄辰安靠近。
逄辰安剛來到床邊,皇帝一把抓住他的手,兩人低聲交流。
聽聞西南戰事,局勢基本穩定,皇帝別提多高興,但也不忘叮囑着:
「勝仗固然重要,但守江山更為不易。而今眼下外患雖除,切莫掉以輕心。此外,內憂亦不可小覷。朝中之事,紛繁複雜,你要時刻保持清醒。江山將易主,我不放心啊...」
「......」
逄辰安也明白,他並沒有在宮中過多逗留,起身作揖,便離開了。
回到王府,已入夜。
月光灑在王府的青石板上,映出一道道幽深的光影。他穿過長廊,每一步都顯得特別沉重。
回到寢室,他並未休息,而是坐在案前,取出一份密函。這是今天入宮前,才送到他手裏的。
密函上說有人要準備大做文章,攪亂朝堂風雲。
逄辰安緊鎖眉頭,眼神中透露出銳利的光芒。他清楚,這不僅僅是一場權力鬥爭,更關乎南朝的未來。
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行動了,這樣才有機會去穩定局勢,確保皇權的順利過渡,防止任何不安定因素趁機作亂。
他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心中的憂慮卻如同潮水般湧來,讓他無法平靜。
皇帝的病情日益嚴重,每日咳嗽聲不斷,臉色愈發蒼白。
太醫署的御醫們都已束手無策,他們手中的藥方已經用盡,但皇帝的病情卻不見好轉。
這天,皇帝又照常召逄辰安進宮。這一次沒有談江山社稷,而是像父子一般,聊聊家常,說說與逄辰安父親的往事。
逄辰安假意在聽,心頭卻思緒萬千。
皇帝察覺出他的異常,頓了頓,嘆了一聲:「辰安,你如何看待太子?」
皇帝突然開口,聲音微弱卻堅定。
逄辰安微怔,目光與皇帝交匯。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太子經驗尚淺,但並非不可雕琢之材。加以時日,輔以良師,未必不能成為明君。」
「......」
那是他的兒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幾日後,皇帝突然下旨賜婚。消息傳到王府時,逄辰安尤為不解。
文武不指婚,人之常情。
逄辰安速速入宮,皇帝此刻正在大殿上,還召集群臣。
逄辰安請求皇帝收回成命,未果。
群臣已經開始道賀,也有人不解皇帝為何要這麼做。
袁淵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悅之色,逄辰安臉色更加沉重。
當天夜裏,逄辰安來到袁府,他並不是來見自己未過門的娘子。
袁淵清退下人,領着他來到書房,兩個人在屋裏交談了一夜。
......
見顧辰安想事情想得出神,袁紓輕輕推了推他,問道:「怎麼了?」
顧辰安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突然,門鈴響了。
顧辰安起身去開門,袁紓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
門一打開,門外站着一個身着西裝革履的男人。
顧辰安認出對方是邱燕玲的司機,眉頭一皺:「什麼事?」
「太太讓我過來給您送東西。」說着,他便從西裝內里掏出一張請柬。
袁紓定睛一看,那是顧懷恩的婚禮請柬。
顧辰安伸手接過來,盯了一眼封面,便將手臂落於身側。
見對方沒有要走的意思,顧辰安沉聲道:「還有什麼事嗎?」
「太太交代,請您和袁紓小姐務必出席。」
婚禮定在下周五,就在上海舉行。
邱燕玲還真是一意孤行。
剛剛來送請柬的司機說,讓他們務必出席。看樣子,邱燕玲是在擔心顧家人,沒有一個到場。
身為顧家兒媳,自己兒子的婚禮,沒有顧家長輩出席。傳出去,那不成笑話了。
顧辰安打開請柬看了看,隨即又整理好恢復原樣,放在了茶几上。
袁紓挽着他的手臂,問道:「你去嗎?」
顧辰安似乎還在斟酌,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想去嗎?」
「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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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憶昔撫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