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將他抱在她身前的手指一根根地撥開。
可是她拔了一根,他很快又扣上,兩個人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對峙着,誰也沒有說話,除了一雙手在那兒死命地抵抗。
最後她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耐心,鬆開了手,不再動作,「放手!」
「再抱一會兒。」
他沒有動,也沒有鬆手,只是下巴緊緊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隔了好幾秒鐘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司琴沒有再掙扎,只是閉上了眼睛靜靜地地等着他放開。
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讓自己這麼歇斯底里,六年的時間讓她蛻變,她不再是曾經那個輕而易舉就會被一件事情激得面紅耳赤的司琴了,也不再是那一個,看到蘇懷宇,就會連自己都忘記的司琴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手似乎鬆了松,卻沒有完全鬆開。
司琴能夠感覺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下巴終於抬了起來,她抬手之間推開了他的手,從他的懷裏面走出來。
眼淚已經幹了,兩條淚痕在臉上有些狼狽,可是她的眼神炯亮,隔着一層淡淡的水看着眼前的蘇懷宇:「要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罷,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放過我,就當是,對我當年那麼愛你的謝禮吧。」
他抿着唇,一雙黑眸緊緊地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鐵青難看:「司琴——」
「再見。」
她沒有聽他繼續說下去,抬腿直接就擦着他的肩離開。
從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到門口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她走得不快不慢,但是人一轉身出了門口,他就徹底看不到了。
整個屋子很靜,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忍不住扭頭看向那張沙發,她說她六年前就躺在上面,拿着刀片親自在自己的左手割下了那道傷口。
屋內沒有開窗,陽光隔着那窗戶照進來,蘇懷宇的身影被打斜拉長。
有些事情她一直以為只會爛到肚子裏面,直到生命的終結,也不會讓它們曝光。可是直到今天下午將事情抖露在蘇懷宇的面前,司琴才發現自己錯了。
她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偉大,也沒有別人想像的那麼脆弱。
事情說出來之後,她竟然睡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好眠。
那條被她帶了六年的手鍊被她收回了首飾盒,從前基本上不怎麼穿的無袖裙子也被她從衣櫃裏面翻了出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司琴的同事都覺得司琴變了,至於哪裏變了,卻又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來。
韓佳佳看到司琴的時候也有些吃驚,抬手抱了抱她之後拉開看了她一圈,「我怎麼覺得你變了啊?」
她笑了笑,抬手招了侍者,才輕挑着眉開口:「有嗎?」
韓佳佳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坐下來一看,才驚覺到底是哪裏不對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琴:「你!你手鍊呢?」
司琴的手搭在桌面上,左手內手腕處的淺粉色的傷疤在那白皙的皮膚上十分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