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待到沐風醒來,已是清晨的七點。
這一日正是八月初八,《江湖》公測的日子。吃過了早飯,沐風便早早的帶上了頭盔,等待《江湖》的開啟。
時間走到了八點,沐風只覺腦中一陣暈眩,接着便有了光,待到沐風回過神來,便見到前方多了一團黑影。沐風有些疑惑,定神望去,只見一身着麻布衣裳的人影向着這裏走來。
待到人影走近,沐風才瞧見了那人的面目。只見那人一身粗布麻衣,腳踩一雙草鞋,飽經風霜的臉上有些塵土,眼神略有空洞,不似平常人般明亮。
沐風剛進《江湖》,不知此為何地,眼見前面出現一人,便將主意打在那人身上。
沐風見那人有些蒼老,便上前一步,躬身道:「敢問老伯,此為何地?」
那人聽到有人問話,不免四處瞧了瞧,見四下無人,才有些疑惑道:「你是問我嗎?」
「是的,老伯。」
「哦!這是青羊集,綠柳村。」
「青羊集,綠柳村?」
那老者見沐風低頭沉思,便疑惑的走遠了,心下想道:「這是哪來的外鄉人,文縐縐的。」
待到老漢走遠,沐風方才醒悟過來,自己至今無處落腳,尚需一地存身。但老漢已不知去向,自己又不識路徑,沒有熟人,不知如何是好。沐風想了半晌,也沒什麼思緒,只好用了個笨辦法,沿着土路,朝着老漢離去的方向走去。
這土路不甚平滑,路面多有坑窪,那是雨天之時,受到雨水的沖刷所形成的凹凸路面。土路不大,邊緣處叢生着雜亂的野草,聞起來時,既有泥土的清新,又有野草的清香。
沿着土路往前,是一片茂盛的桃林。那叢生的桃樹像一排排士兵整齊的排列着,讓人生畏。那些桃樹不是很高,卻顯得精神、齊整。沐風駐足觀看時才發覺了不對,原先那略顯凹凸的土路到了這裏便沒了路徑。沐風有些躊躇,只好沿着桃林邊緣四下搜尋,看看能否找到路徑。
上天總不會辜負有心的人,經過沐風的一番尋找,總算在桃林的一側隱蔽之處發現了一條小路。沐風沿着小路前行,只覺兩面的桃樹緊逼,路面逼仄。許是路小的緣故,沐風只覺這路面多了幾分平滑,少了幾分坑窪。
沿着這條小路前行不過半個時辰,沐風便看到前方的桃樹消失了。沐風又走了幾步,終於看到了遠處的景象。
茅檐低小,綠柳環繞。村前又見小溪。三五村漢耕種,門前稚子垂髫。本是麻雀輕鳴,怎奈雞犬爭鬧。過不多時,破壞了和諧鄉道。
沐風為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世間怎有如此的世外桃源,供養着這些淳樸的方外之民。
震撼之後,沐風便有了欣喜,有人的地方便有信息,自己也不會露宿荒野,供山中野獸爭食。
沐風沿着路徑走過,四處做活的鄉民遠遠看到之後不僅沒有笑臉相迎,反而有了警惕。開始之時沐風並不在意,以為這是個別現象,但連續幾次之後,他才恍然,這就是陌生人進了村子,村民當然會有警惕之心,何況這村子是這樣偏僻。
明白了癥結所在,沐風本來陰翳的心便豁然起來。
恰在此時,前方迎面走來了一位村民。這是一位面貌和善,白髮皤然的老者。這老者鬍鬚很長,且全白了,着一襲青衣,踩一雙布鞋,顯得頗為富貴。
「後生,你從哪裏來?」
沐風還在思忖是否打個招呼,那人卻先問了起來。
「我、我嗎?」沐風說着,四下看了看,見沒有別人,才敢確定。
「是的,是你。」老丈的聲音很平和,顯得平易近人。
「我也不知從哪來,只是走着走着便到了這裏。」沐風看着老者,有些忐忑的說道。
老者皺了皺眉,不知想些什麼。
「你有去處嗎?」沒讓沐風多等,老者適時問道。
沐風的心更緊張了,只見他張了張嘴,囁嚅道:「暫時還沒有。」
老者沉默了,沒有言語。
沐風見老者許久沒有說話,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後生,既然你沒有去處,又來到了我們綠柳村,我也不能趕你離開,但你有什麼一技之長嗎?」
沐風想了想,發現自己還真沒什麼特長,便囁嚅道:「老伯,不知識字算不算啊?」
「算,當然算了。那你以後便在學館裏面幫忙吧,鄭先生年紀大了,沒精力了,正需要一個識字之人幫襯。不知後生你願不願意?」老者說完,抬頭看着沐風。
「小子願意。」沐風清楚,這是自己融入這裏的機會,思考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那好,既然後生你答應了,我便帶你去學館見過鄭先生。」
「你跟我來。」老丈說着,便在前面帶路。
……
沐風跟在老丈身後,沿着鄉間小道往村後行去。茅舍、土房在村子裏隨處可見,村民們房前屋後都種着柳樹,有些只是正常大小,有些卻有了合抱粗細。
沐風心裏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老伯,村里栽這麼多的柳,有什麼寓意嗎?」
老伯笑了笑:「能有什麼寓意呢?不過是栽來納涼的。況且我們這村名就叫綠柳,總不能沒有柳樹吧!那樣被外鄉人瞧見像什麼話?」
沐風沒有多說,只是心裏覺得敬佩。這是多麼樸實的想法,沒有功利,有的只是鄉民的淳樸。這或許便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吧!
「後生,你或許不知道,像我們這樣偏遠的村子是很少會有外鄉人來的,平常時候,一年也見不到幾個生人,這些生人也多是前來走親訪友的,村民們多少有些面熟。而你卻是頭一次來這裏,所以村民們見你才會特別警惕。」
老伯特別的健談。沐風跟在他身後,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說着,講着些村裏的事兒。不久,二人穿過了一片竹林,前方的老伯突然停了下來。
這裏的路很不平坦,沐風只注意着腳下,沒注意前方,一時躲避不及撞了上去。雖然快要撞到之時沐風已有了反應,但也為時已晚,只來得及伸出雙手,便直直的撞到了老者。
沐風本來有些內疚,害怕傷到了老伯。哪知,等他撞到老者之時,老者只是向前移動了兩步,而他卻被反彈着後退,差點摔倒。沐風感覺自己像是撞上了一棵樹,樹沒什麼事,自己卻覺得疼。雖是如此,他還是有些擔心這位善良的老伯。於是,只見他略帶擔憂的道:「老伯,沒傷着你吧?」
老者見他語帶擔憂,本來有些皺起的眉頭又舒張開來。
「後生,我沒什麼事兒,你沒傷着吧?」
「多謝老伯關心,我沒事兒。」
「老伯,你怎麼就停下了?」話剛說完,沐風終於注意到了老者身後的幾間竹舍。他的聲音不覺低了,為自己剛才的話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