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軍事小說甘州八聲第八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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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聲:七

    八

    劉甲走後,羅望時不時會有一種空落落地感覺。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在家呆了幾天,沒個能說話的人,有時在太陽底下發一會兒呆。這天實在憋不住了,穿好衣服準備出門,母親說:「你是受了重傷的人,這麼快出去好嗎!裝也得裝像點是不是。」

    「娘,我身體好,恢復快,這不胳膊還吊着呢,有急事和大掌柜商量。」

    羅望說的急事,是整合達盛昌的產業。

    打從生意做大,羅望就萌發了這個念頭,無時無刻地都在想這事,苦於內外條件限制,一直沒有機會實施,接手了劉元柱的兩家商號,他的心思就活了起來。

    戰時,整個河西大量牲畜被征,戰後返回家中的少之又少,牲畜交易已名存實亡,羅望意識到市場露出的危機,覺得該是退出牲畜、皮貨交易市場,另起爐灶的時候了。兩件事都刻不容緩,他急着想和劉元柱交換意見。

    羅望敲門進來,劉元柱有些意外,說道:「你該在家養傷,有事帶個口信我過去就行了,掩人耳目也得弄像些是不是。」

    羅望一笑說:「大掌柜,以韓起茂、成銳弟的精明,我的這個謊言騙不過他們,只不過是迷一迷好事者的眼,給韓起茂他們一個結果,讓他們對上好交待而已,當然,這個結果應該是各方都能接受的。」

    「也是的,說正事吧。」

    「大掌柜,我想把糧行、貨倉和那兩家商號整合到一塊兒,最好集中到一條街上。」

    「你的左鄰右舍三家人呢,讓人搬家成嗎?總不能像關富智一樣霸王硬上弓吧。」

    「那哪能,置換,兩家商號的位置好,糧行的位置也不錯,都在街面上,就我那幾個鄰居,一個開雜貨鋪、兩家開小吃店,以前還能半死不活地經營,今年徹底關門歇業了,條件給優厚些,他們應該願意。至於貨倉,我想賣了它,烏拉思曼盯着貨倉不是一天兩天了,索性賣給他。大掌柜如果覺得可行,我就開始操作。」

    「看來西北最大的牲畜、皮貨市場已完成它的使命,該走到終點了。干吧,乘市場低迷,運作成本低,正是下手的好機會,此事一旦搞成,半條街都將是達盛昌的產業,那就成了甘州的皮貨、衣帽、糧食交易中心,不過,這事要做的悄無聲息,尤其是不能驚動烏拉思曼,可不能驚醒了夢中人吶,得讓人家安心地接盤是不,先叫貨倉顯出疲態,讓他們覺得是經營不下去才出手的。」

    得到劉元柱的贊同,羅望心裏有了底。

    豹子敏銳地發現達盛昌貨倉已經有段日子沒有做過一筆像樣的生意,衣帽廠所需的原材料也是周掌柜親自採購,直接送到廠里,貨倉不再經手。豹子吃不准,偷偷查看了一次,對烏拉思曼說:「大哥,機會來了,你到他們的倉庫看看就明白了。」烏拉思曼找個由頭到達盛昌貨倉轉了一圈,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對周吉說:「怎麼回事呀,庫里空蕩蕩的,不打算做生意了。」

    「誰說不是呢,打從紅軍一來,這貨倉就沒有了生意,直到戰事結束也沒緩過勁兒,羅掌柜極為不滿,搞得我這個掌柜也灰頭土臉。這不連採購業務都劃了出來,烏掌柜是行家,替我出個主意,讓貨倉運轉起來,我也能在羅掌柜面前抬起頭來,到時重謝你。」烏拉思曼哼哼呵呵地敷衍着出了貨倉,才進吉盛號,豹子就湊上來說:「大哥,找羅望談談,那人今年流年不利,娶了倆共匪婆子,被窩沒捂熱就填了墳包子,自己也傷的不輕,這個時候去給他下蛆,事兒不成也能噁心一下他。」

    「日急慌忙地幹啥,慢火燉肉才香吶。」豹子覺得烏拉思曼想的是吊足羅望的胃口,藉機殺價,沒有再言語。

    關富智為兒子支的招數很管用,一月不到,關曉就俘獲了方秧,關富智親自登門,和羅望商量着為兒子訂婚。按常理,訂婚時由女方家擺一桌酒席宴請男方家的主人和媒人,這個時候別說是方秧家,就是甘州城內,能張羅出一桌酒席的人家也沒有幾戶,羅望說:「我娘認方秧為乾女兒,我們操辦吧。」關富智沒有異議。

    訂婚酒席就擺在羅家堂屋,羅望把方秧父親方荀文請到上席,和關富智並肩而坐,旁邊坐着羅望母親,自己和方端文坐在主陪的位置上。

    方荀文古銅色的臉龐上溝壑遍佈,顯得十分侷促,除了點頭說好就是盯着飯菜出神,不知道該說啥、該做啥。

    宴席開始,羅望簡單的說了幾句訂婚時場面上的話,讓關曉、方秧為長輩敬完酒後說道:「我有個提議,今天的議式雖然簡單,但很重要、很隆重,酒席雖薄,但情義很深。為顯出主家的誠意,就讓關曉和方秧給各位長者布菜、上酒、上茶。不過呢,小輩的敬心各位要領受,分到自家盤中的菜就要吃完啊。」

    關富智大聲叫好,暗嘆羅望的細緻。他明白,羅望這是在照應方秧的父親,免得人在場面上尷尬。

    席間,關曉雙手捧杯向關富智敬酒,並說:「爹,訂婚以後我想搬出去住,請您應允。」關富智臉上帶着笑意卻沒有去接這杯酒,而是看着羅望,羅望暗道:「聰明,這個時候提出來,雖然不合時宜,卻把關富智逼到了牆角,不得不答應。」於是說道:「關爺,你就答應了吧,男子漢就是要頂門立戶,哪能在您的庇佑下吃一輩子。」關富智接過酒一口喝乾,說道:「好,依你,不過結婚時的新房必須設在家裏,我老關家娶兒媳婦嘛,對不羅掌柜,羅兄弟。」

    在對羅望的稱呼上,關富智一直把自己降低一格,稱兄道弟,儘管羅望稱呼他為關爺。

    這些年經歷過許多事後,關富智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放下架子結交羅望是多麼的明智,暗自慶幸兒子跟對了人,老關家到了關曉這一代,即有關富智搜刮積累的財富,又能成功甩掉惡名,兒子也娶到了自己心儀的女人,關富智內心妥妥地,有些得意,卻不帶在臉上,很熱情地招呼着方荀文和羅望母親。

    酒席結束,方荀文低聲對羅望說:「羅掌柜,我想讓方秧妹子方苗也到你家,和她姐住一起,給你家做工行不。」

    羅望說:「那哪行,你現在是關爺的親家,怎麼能讓女兒到我家做下人,方秧不一樣,是我乾妹子,一家人。」

    「羅掌柜,方秧很快會結婚,就得搬出你家,我想讓她妹妹接上,人家都說你家那間小屋是福地,出了兩個少奶奶呢。」方荀文說話時狡黠地眨巴着眼睛,羅望覺得好笑,點頭答應了。

    送走客人,羅望忽然覺得一陣莫名的煩燥,就像把自己用慣了的什麼弄丟了一樣,內心陣陣地空虛,很想找人說叨說叨,在作坊里轉了一圈,仍舊覺得心懸在半空中,四下里沒個着落。出了街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不覺到了大佛寺門前,稍一停頓,邁步進了山門,見到廣義法師,喝了一杯雪蓮茶,覺着與往常味兒不一樣,只有苦澀,沒有回味出甘甜,廣義法師說道:「羅施主身上帶着酒氣,眼睛裏露出一種無奈的落寞,似乎是魂魄游離於身外,有啥事,不妨說出來。」

    「也沒啥,就覺得有些孤單。今天給關曉和方秧訂婚,多喝一杯,不知怎麼回事,心有些亂,定不下來。」

    「聽劉甲提起過,就是那位和林大小姐相像的姑娘吧,羅施主隨我來。」

    廣義法師帶羅望出了山門,指着街上的行人問道:「羅施主,你看這滿街的男女,單個兒行走的多還是成雙成對結夥兒行走的多?」

    「當然是單個兒的多。」

    「沒錯,即便是結夥兒行走的,半道上分開的依舊不少,羅施主,人生一世,真心相愛的情侶、傾心相交的知己未必總是走在一塊兒,到是刻骨銘心的仇家可能會伴隨人的一生。都道我們出家人四大皆空,哪能空得了,修為高的也不過是放下而已。羅施主心裏不安寧,是因為裝着的那個人一直活在你心裏,時不時驚你一下,這原本不是壞事。放不下就拿着吧,呵護着,坦然面對,不要太過痴迷就好。」

    羅望心結雖未打開,也覺輕鬆不少,廣義法師又問:「羅施主,敢問劉甲下落如何,小徒很惦記他,聽說被活埋了,也有說是遠走高飛的。」

    「活着。」羅望即沒隱瞞、也沒說去向。「那就好,他有讓小徒還俗的想法,問過小徒。劉甲把小徒當成了兄弟,羅施主,再會。」羅望道聲謝快步走向牲畜、皮貨市場。

    這邊一有動作,烏拉思曼就有了反應。他對達盛昌貨倉垂涎三尺,從羅望對待貨倉的態度上看出羅望有意處置這塊肥肉,至少是要把貨倉從達盛昌的產業中剝離開來,又認為羅望可能難以割捨,處於矛盾之間。烏拉思曼沉得住氣,看到羅望進了市場,熱情地招呼着,邀請羅望到自己辦公室喝茶,閒話說了一大堆,絕口不提貨倉,周吉進來請羅望過去,烏拉思曼微笑着送兩人出了門,折轉回來,豹子說:「大哥,不如直接提出買他的貨倉。」

    「再等等,看誰能耗得過誰,召集人動手吧。」

    「大哥的意思是?」

    「沒看見姓羅的吊着胳膊嗎,這個時候不動手還哪來機會,沒了羅望,劉元柱嘛嘿嘿。」

    「明白了,大哥。」

    周吉也有些着急,問羅望:「掌柜,他們還沒動靜嗎?」

    「魚兒不上鈎吶,他是在等着我們開口呢,也怪我當初口封的太死。是不是我們的辦法不對路啊,要不給加點料,明天進一批貨入倉。此事弄成後不要再和烏拉思曼做生意。」


    羅望離開市場,到銀行對劉元柱講了自己的想法,劉元柱說:「該不會是烏拉思曼聞出味兒了,先按你的辦法試試也行,再不見效就低價出手,快刀斬亂麻是上策。」

    倆人聊到銀行關門方才分手。

    回家路上,羅望覺察到有人跟蹤,先是快步走過西大街,想甩開跟蹤者,走到一個巷口,想着該來的總會來,今天甩了他們,明天、後天該怎麼辦,不如放手打一仗。隨即蹲下來單手系了繫鞋帶,把綁着的左臂鬆開虛掛着,起身慢步進了空無一人的巷道,沒走多遠,聲後響起一聲口哨,他往前猛跑十幾步,發現是個死胡同,站住腳,緩緩地轉過身。

    四個蒙面的大漢堵在了巷口,其中三人從靴筒里拔出匕首,疾速沖了過來,羅望後退幾步靠近一棵大樹,撩起長衫下擺塞進皮帶,抬起右手做了個抵擋的架勢,沖在最前面的一人彎下身躍起,眼睛盯着羅望抬起的右手,匕首直刺羅望腹部,其他倆人從兩側逼了上來,羅望側身一蹬樹杆,人剛彈起,吊着的左手突然揮出,極快地朝那人的手腕一拍,右膝一收,頂在他腰眼上,落地的同時,身形一晃,左腳掃了出去,左側的一人被掃翻,右側的人一看羅望後背對着自己,乘機揮動匕首刺向尚未站穩的羅望,不料羅望右臂匪夷所思地反向揮出了一拳,重重地打在握着匕首的右手腕上,匕首脫手飛起,太陽穴上又挨了一拳,慘叫一聲仰身倒地,堵在巷口的那人一看三人根本不是對手,打了一聲口哨,三人連地上的匕首都來不及撿,起身就跑,羅望喊道:「告訴你的主子,安生些,再用這種手段,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天色已暗,烏拉思曼的辦公室里點起了油燈,他死盯着面前的四個人,腮幫子上的橫肉抖動着,咬牙切齒地說:「什麼塞外三虎,連人家一招都擋不住。」

    豹子說:「大哥,我們上當了,他根本就沒有受傷,王大虎也是防着他右手,不想他吊着的左手突然打出了第一拳,還有,那人日怪的很,手臂竟能朝後打出去,力道大、速度也快。」烏拉思曼冷笑道:「恐怕上當的不止是我們。」

    「大哥,用槍吧,徒手斗姓羅的,難。」

    「不行,驚動了韓起茂沒個好。」

    「對他的家人下手吧,他防不了那麼周全。」

    「等等吧。告訴大家不許亂來,去吧。」

    四人出去後,烏拉思曼自言自語:「看來是得安生些。」

    羅望回家交待家人近期不要出門,特意對母親說:「娘,你要上教堂叫我一聲,我陪你,」母親沒問原因,只說了聲「好。」

    一車熟皮拉進貨倉,當天就有客戶上門購買,豹子在門口看了一回兒,轉身進來對烏拉思曼說:「大哥,他們在進貨,看情形要盤活貨倉,一旦成功,再提出購買就難了。」烏拉思曼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沉思一會兒說:「你去請一下周吉。」

    待豹子說完烏掌柜請過去敘話,周吉心裏一喜:「這是忍不住咬鈎了,」隨豹子進了烏拉思曼的辦公室。

    烏拉思曼熱情招呼周吉就坐,讓豹子上茶後慢條斯理地說:「周掌柜,我看你在羅望手下乾的很不順心嘛,哪兒是掌柜,到像是一個干雜活的夥計,想沒想過換一換東家?」

    周吉當然明白烏拉思曼意圖何在,滿臉惶恐地說:「烏掌柜,甘州這個地界上,還沒聽說過哪個商號掌柜辭東的,何況達盛昌的東家是劉會長,您這話到此為止也就罷了,傳出去我就不好做人了,您老有啥想法不妨直說。」

    烏拉思曼見一句話把周吉嚇成這樣,笑着說:「我不瞞你,貨倉夾在吉盛號中間生意不好做,不如賣給我算了,當初羅掌柜拒絕的很乾脆,現在嘛,情況發生了變化,眼下的貨倉成了中轉站,沒有多大價值了,也就這塊地皮、房子還值點錢,煩你給羅掌柜帶個話,烏某願出高價,我等着羅掌柜回話,如何?」

    「貨倉是羅掌柜的心頭肉啊,話我帶到,事成不成就兩說了。」周吉說完告辭出來。

    烏拉思曼等到日落西山也沒有等來羅望的回音,只得親自來到達盛昌,對羅望挑明了要買下貨倉。羅望好似很不情願地接受了價錢,連簽訂協議、辦理過戶手續這些事都沒有出面,讓周吉去辦理。烏拉思曼仍然覺得羅望不可能這麼痛快,問道:「羅掌柜之前的拒絕和今日的割捨旁若兩人,為啥?」

    「烏掌柜,缺錢嘛,麵粉廠要開工,得進一批糧食,你知道現如今的糧價。還有吶,好比人身上哪兒出了毛病就得治,治不好咋辦,割捨,貨倉已病入膏肓,只得捨棄了。」烏拉思曼將信將疑,吩咐豹子安排人關注羅望的動向。

    貨倉的事一了結,羅望立即拜訪了鄰居。羅望和這三家鄰里平時來往僅限於互相問好,沒有過多交往,鄰居聽了羅望的想法,都說需要商量再定,羅望沒有多說,只讓他們保密。他以為這麼大的事肯定要費些周折,鄰居們會拖一段時間提出更高要求。不料他前腳進堂屋,三家男主人後腳就跟進門,表示同意置換房屋,只要求安排自己的子女到達盛昌做工,比羅望的預想要好許多。

    搬遷之前要進行房屋改造,動工當日烏拉思曼就得到消息,讓人打聽後得知羅望的謀劃,方才知道中計,氣的直跳腳。

    兩個月後,新的糧行、皮貨商行開張,把人氣一下吸引了過來,精明的商人們看到了商機,不僅是當地做小買賣的人陸續把攤點從西大街轉移到了這條街上,就連到甘州做皮貨、糧食生意的外地客商也不用再踏進牲畜、皮貨交易市場的大門,選擇了和達盛昌直接交易,省時又省事。

    達盛昌對面半條街上的門面房很快被搶租,車行、腳行、飯莊子、客店一家接一家開張。時間一長,甘州人把這條街稱為「羅家皮坊街。」

    自打羅家皮坊街興旺起來,牲畜、皮貨市場就露出了敗相,市場裏最大的商號吉盛號沒有倖免,交投每況愈下,烏拉思曼想了一些招數,不外乎到皮坊街拉客、降價,請客吃飯套近乎等等的,也是有一無二,生意日見清淡、沒有起色。烏拉思曼是聰明人,雖然是事後才明白羅望果斷把貨倉盤給他是看準了市場前景不妙,但畢竟聰明人想事與常人不同,他沒有沉沒在吃虧上套的後悔上,吩咐豹子:「撤回盯着羅望的人,再盯下去不僅於事無補,還可能招來更大的反擊,隨我去趟達盛昌。」聰明的烏拉思曼想到了一個詞:「服軟。」在念叨一句「大丈夫能曲能伸,英雄如韓信也曾受跨下之辱」後,做出了上面的安排。兩個人提着禮品盒登門拜訪羅望,在辦公室門口聽到羅望、周吉正在和一個客商談生意,豹子伸手要敲門,烏拉思曼擺手制止了他,一會兒就聽出了明堂,室內三人議的正是一位來自寧夏的糧商與達盛昌合作的事,談話已接近尾聲,羅望痛快地答應了客商的條件,說道:「丁大掌柜,簽約時我再讓你一成的利潤,」客商說:「既然羅掌柜豪氣,丁謀人保證本月內把糧食運到,跟你做生意我可是即賺錢又長見識。利有十分,自取九分,讓人一分,了不起,羅掌柜當是甘州商人中的翹楚。」

    「過了,這個羅某當不起,請二位去簽約吧。」

    門開了,羅望喲了一聲,報拳行禮道:「烏掌柜、豹子兄弟,對不住阿,我還當門外是自己廠子裏的人,正在談事兒,就沒讓進,沒想到是你二位,失禮了,快請進!快請坐。」又對周吉說:「丁掌柜的貨你親自把關,協議簽好送我這邊來。」

    烏拉思曼坐定後說:「羅掌柜大忙人啊,打攪了,區區薄禮請笑納。」羅望客氣地收下禮品盒,為兩人上了蓋碗茶,態度非常恭敬。但對烏拉思曼提出合作的事卻毫不猶豫地拒絕道:「烏掌柜,達盛昌產能有限,蘭州、西寧分號銷售一部分,剛才又和寧夏丁掌柜談妥了合作事宜,您這邊就不能滿足了,烏掌柜見諒,謝謝你的厚禮!」

    烏拉思曼說:「我聽那位丁掌柜做的是糧食買賣。」

    羅望說:「沒錯,他運到的是糧食和生皮,拉走的是熟皮和衣服。再說了,雖則經商免不了耍奸使詐,羅某依然信奉誠信為本,我是不敢再和烏掌柜做生意了,我們還是少打交道才能相安無事,您請便吧。」烏拉思曼無言以對。

    碰了一鼻子灰的烏拉思曼迅速用天價盤下皮坊街街角上的一家商號,掛上吉盛號的匾額,開始經營糧食、皮貨,擺出了和達盛昌一較高下的架勢。

    烏拉思曼似乎是成功了。得到軍方、官方的支持,獲得了糧油、食鹽的經營權,經營的糧食以白米、小麥、青稞為主,且品質上乘,他把眼睛盯上了甘州富裕人家的錢袋子,糧價定的很高,銷量不大,獲利頗豐。達盛昌糧油批發商行的糧食主要來源是西寧、蘭州分號和寧夏糧商丁掌柜,質量上比吉盛號差了許多,糧價定的就低,面向的也是甘州窮苦百姓,許多人前來買糧油、食鹽拿不出現錢,只是打個欠條。生產的衣帽皮貨也是主要銷往蘭州、西寧、寧夏,資金周轉就顯得遲緩。烏拉思曼在挺起糧價的同時,對其它貨物採用了靈活的價格策略,有些商人夜裏偷偷從吉盛號低價買進生皮,重新打捆,白天冒充從外地進的貨,再以稍高的價格賣給達盛昌,從中賺取差價。幾個月下來,兩家商號形成了分庭抗禮的局面。

    月底核算完賬目,管事王積富對着一沓子欠條發呆,他想不通,在甘州百姓手裏缺錢,許多商號都掛出概不賒賬牌子的情況下,羅望依然讓他們賒銷。再就是吉盛號的經營模式他也看不明白,感到困惑不解,他想不通烏拉思曼是怎麼弄到品相那麼好的糧食,尤其是白米,甘州人自產的大米在甘州市面上根本見不到,他們這些白花花的大米是從哪裏進的貨,那些顆粒飽滿的小麥、青稞,堪比農民自留的種子糧,姓烏的是通過什麼渠道搞到手的,帶着這些疑問,他找到掌柜周吉,周吉也說不上個所以然,只是搖頭嘆息道:「大掌柜們想的事你我是參不透,這些個欠條需要給羅掌柜道一道。」

    劉英子顯懷了,行動很不方便。一歲多的壯兒已經能自己走路,不像學走路時老想下地讓人扶着走,會走路了卻一步也不想動,成天嚷嚷着讓人抱,劉英子沒辦法,只好由着他賴在方秧懷裏,自己跟在旁邊餵飯。羅望剛進街門,兒子就喊:「爸爸抱抱,」從方秧懷抱里掙下地,蹬、蹬、蹬跑過來抱住羅望的腿,羅望舉起兒子親了一下,高高拋起,接住後抱着說:「英子,壯兒大了,往後讓自己吃飯,不能這樣慣着他。」

    「他要下地才行哩,非得讓人抱。」

    「娘壞,娘不抱抱,讓方孃孃抱。」

    羅望在兒子屁股上拍了一下,瞪着眼說:「不許胡說,你長大了,就要自己學着吃喝,再讓娘餵飯我揍你。」兒子卻揪着羅望耳朵說:「爸爸好,不打人。」羅望有些哭笑不得,把兒子放下,摸着他腦袋哄着:「快去自己吃飯,我兒是男子漢了,才不會讓人抱着餵飯。」受到鼓勵,兒子高興的自己去吃飯了。羅望說:「方秧,去和方苗把桌子擺好,一會兒大掌柜和林先生要過來吃飯。」正說着話,周吉和王積富進了街門,羅望看見周吉手裏的白條子,知道要說什麼事,沒容他們開口,說道:「周掌柜、積富,沉住氣,事情剛開始,還不到見分曉的時候,去和老方把賬目匯總一下,一會兒拿過來,我剛才去請大掌柜過來吃午飯,順便讓他看看。」

    羅望阻止了倆人的問話,只是因為拿不準自己的想法,無法給他們確定的答案,請劉元柱和林之甫吃飯就是為了尋求答案。

    等周吉拿着賬冊推開堂屋門時,裏面三人已吃完飯、結束了談話,神態輕鬆地喝着蓋碗茶,聊着今年的收成和政府免徵農民賦稅一年的政策等等的事。

    羅望接過賬冊雙手遞給劉元柱,對周吉說:「周掌柜,糧食賒銷要持續到六月下旬,等夏糧入倉後再停下來收賬,要相信大家嘛。對吉盛號,我們的態度是不聞不問、不直接做生意,至於人家會對我們下什麼料,照單全收就是,周掌柜,吩咐下面的人,不要亂打聽人家的貨源了,做好自己的生意就行。」

    周吉疑惑地看着劉元柱,想從劉元柱臉上看出些什麼,劉元柱卻微笑着說:「周掌柜,很不錯嘛,這麼困難的時候還有贏利,儘管是賬面上。不要在意欠條太多,那不過是把錢暫時放在別人手裏,會回來的,吉盛號的事羅賢侄說的很清楚了,遵照執行就是。」說完把賬冊遞給周吉。看到兩位東家胸有成竹,周吉沒有再多問,接過賬冊道聲別就離開了。

    周吉走後,劉元柱站起身說「下午還有事,得先行一步,親家多呆會兒。」沖林之甫拱手道別,羅望送劉元柱到街門口,劉元柱叮囑一句:「千萬別驚動他們,等那伙人自己把小眼眼弄成大窟窿我們再下手不遲,沒事多帶孩子到我家,讓小兄弟倆多親近親近。」羅望點頭稱是。

    回到堂屋,林之甫說:「一盤大棋吶,你也成了佈局者,不管他的糧食從哪兒來的,眼下甘州百姓需要吶,就按元柱說的辦吧,我哄孫子去了。」

    在許多事情上,貌似聰明者往往在最後敗的很慘。只是因為他們自己和眾人都認為聰明人不會幹錯事、傻事,其實,結局在聰明人踏上自認為正確的岔路上時就已經註定了,也就是說,事情的開始就決定了它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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